帮他尽快地拿到证,就是因为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一旦证件到手,必会立刻走人。如此一来,也达成了让他暂时避开郎杰的目的。
可是此刻当真听他这么说,却又觉得委实不是滋味。这个人这些天来抛弃前嫌,无微不至的照料关怀,难道都是因为这证而忍辱负重的吗。
这么一想,重投掷在骆云起身上的目光里便透出针尖一点的森然。沈国栋骤然噤声,有些不知所措。
大约是看见他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有些畏惧的意味。霍英治长睫一闪,很快就将那股子森然完美地掩饰住。
他象是疲倦似的拧了拧鼻梁,轻声道:“骆云起,其实你应该也感觉得到吧。”
“……?”
“我——想补偿你的心理。”
屋子里静了片刻。
这么些天的相处,两个人象是有默契似的,都对以往的种种保持缄默,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这还是霍英治首次说到补偿,他终于也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事过火了吗。
一时间,沈国栋心旌动摇,有些微微的恍惚起来。
跟权力阶层他计较不起,只好宽厚地以‘年轻气盛的时候谁没有伤害过别人,也许成熟一点后就会知道错了’这种理由来劝慰自己。这次回来,霍英治对他的态度同以往有很大不同,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到,心中其实是有点数的——霍英治,虽然嘴上一点不说,心中还是有歉疚感的吧。
潜意识里他在等霍英治诚恳地向他道歉。那么,他就能象当年中国对待小日本一样,以一种泱泱大国的风度展现自己的君子之风。
可是,真听到霍英治提到补偿的事,为什么却觉得这么的茫然呢。
给他一份好工作就是补偿了吗?这些又有什么用,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造成的伤害就是造成了。他再想宽宏大量,心头也始终有个疙瘩,时不时地就会纠结一下,而这个结,是永远也解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