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正在空中盘旋的丑鹰丢了块新的火绒子下来。
几乎是瞬间,方才熄灭的火堆又窜起新的火焰,甚至比先前还要更高,将那张昳丽到极致的容颜照地如同扭曲恶鬼。
然而它的主人却不领情,挥手让它别烦自己。
将一切打点安排完成后,虞北洲终于得以直面一件事。
有什么东西,永远的改变了。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对宗洛恨之入骨。对方也不曾留情。他满怀恶意地为宗洛准备所谓的惊喜大礼,而宗洛也时刻准备回敬,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叫对方置于死地的机会。
谁也不能否认,他们就是这么一对不死不休的仇敌。
然而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从回溯时间起?从这辈子开始起?
不......或许早在那人不告而别,于皇城下自刎起。
虞北洲勃然大怒。
他像是一个失去了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恨不得把一切都撕裂,然而抱着尸首的手却仍旧沉稳,生怕惊扰沉睡的空壳。
紧接着,就是无趣又乏味,空虚到了极点的九年。
说来也奇怪,那九年,身在其中的时候,甚至比在虞家受着暗无天日的折磨还要更难捱。但一旦过去了,回溯时间后,回想起来,却又如同转瞬间,飞快到不可思议。
等到回溯时间完后,再见到这个人,燃烧而起的,并非是前世针锋相对时迸发的森冷杀意,而是缠绵深沉的欲/望。
虞北洲想不通为什么。
‘或许......我没有这么恨你呢,师兄?’
这个念头只不过一出现,就被毫不犹豫地打消。
怎么可能。若非是恨,他怎么可能扭转这一切,又为何要近乎疯狂地将人锁在自己身旁。
就像宗洛说的那样,对于这个身份,虞北洲并没有自己表露出来的这么不在意。至少最开始,他是在意的,否则也不可能生恨。
然而越往后,越是窥见那不染纤尘的灵魂,他就越渴望宗洛也一样恨他。
直到那日。
在皇宫擦肩而过,听见对方坦然说恨时,虞北洲竟然感到一种从未言明的恐惧。
四岁的他曾经恐惧疼痛。然而虞北洲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将疼痛转化为快/感后,他就彻底征服了疼痛。从此疼痛将不能打败他。
而现在,虞北洲竟再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是一个和他绝缘数十年的词。
多么荒谬。他竟然会为自己达成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而感到恐惧。
为了掩饰这不知通往何处的恐惧,他尖酸刻薄,用尽自己的病态疯狂,不惜释放恶意和毒液,将一切拒之门外。
“真讽刺啊。”凝视着跳跃的火,虞北洲低声道:“为什么呢?”
究竟为什么呢?
红衣青年垂眸,神情如同冰封般冷酷。
冷酷之下,是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