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间,穆元龙才忽然发觉。
北宁王......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回想起那团红白相交蹲在柴火堆旁的身影,他不太确定地想。
事实上,虞北洲的确不太开心。
他有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却丝毫没有睡觉的冲动,反倒蹲在这里用火钳把这个火堆翻来覆去几十遍。
“噼啪噼啪......”
烈火舔过每一根极易燃烧的木柴,窜起老高的火焰,又逐渐衰落。
盯着这团柴火,罕见的,虞北洲竟然有些出神。
昨夜,他在章宫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因为他自作主张,为宗承肆上了私刑,这才遭此惩罚。
一切都在虞北洲预料之中。
宗承肆一事,他心底清楚,那些罪状绝对可以将宗承肆钉死,万劫不复。就连他先前在渊帝面前阐明的话,后者就算再多疑,见了巫祭大典的木牌,也绝不会多想。
然而宗承肆再怎么说也是皇嗣,即使揭露谋反有功,也不能忽略他私自上刑的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渊帝追究,甚至可以落得褫夺王位的下场;不追究的话,轻飘飘一句下次注意就可以带过。
宗承肆不受重视,渊帝平时也极为欣赏他。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事。
然而让虞北洲错料的是,渊帝竟然不想轻易善了。
无奈之下,虞北洲只能戴罪立功,像轱辘球一样匆匆离开皇城。
一路上,他怎么品怎么不对劲。
渊帝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众所周知如今不是攻打卫国的最好时机,这位暴君也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这样命他当即带兵,不仅算种惩罚,也有种赶紧把他扔出皇城,滚出朕的眼前的意思。
不过......好说歹说,身世这点事,还是给瞒过去了,有惊无险。
然而,这都不是虞北洲最心烦的事。
想起那道大喇喇摆在桌案上,被他瞥见的赐婚圣旨,红衣青年一阵心烦意乱,干脆把手里火钳扔下。
正在跟着放哨的丑鹰惊醒了,连忙扑棱着翅膀飞起。
在此之前,虞北洲从未往这方面想。
他只想把那个高高在上的谪仙留在皇城,锁在他身边。却从没考虑过这人被赐婚的情况。
或许是宗洛给人的感觉太过光风霁月,不食人间烟火,以至于从来没有人往这方面想过。即使在虞北洲这辈子弄清楚过自己对这位曾经恨之入骨的宿敌有欲//望后,他也完全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
万籁俱寂里,疯狂的占有欲裹挟着暴怒。
火堆熄灭了,它们却熊熊燃起。
那是我的。
师兄是我的。
我的宿敌,只能看着我。
就算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床上。怎么可能当别人的夫君,同人浓情蜜意,卿卿我我。怎么可以?
他们注定只能同彼此一起孤单纠缠,没有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