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淮仿佛又看见了小小的江肆,被一圈人指责、丢石子,头破血流却强忍着不哭,眼前的画面和当年何其相似,薄淮心脏被揪紧。
自从得知江思林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薄淮就在想,如果当年他再仔细一点儿,在那时候就解决了江思林的诡异,江肆之后的所有不幸,是不是都不会再发生?最爱江肆的妈妈,是不是也不会死?有妈妈陪伴,江肆是不是能稍微幸福一点儿?
可现实没有如果,每次看到江肆孤孤单单一个人,薄淮的一颗心就像被密密匝匝的细网勒住、缠紧,疼痛和窒息,时刻提醒他当年的失误。
江肆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所有人都跟躲瘟神一样躲着他,提防他,惧怕他,妈妈为了保护他,每天都在和人解释,奶奶听多了闲言碎语,对江肆也产生过怀疑,有段时间对江肆特别冷漠,可江肆毕竟是她的亲孙子,奶奶还是心疼他的。
现在妈妈没了,奶奶没了,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自己,他已经长大了,他们再也无法伤害到他,在来之前江肆就做好独自面对这一切的准备……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薄淮冰冷的声音传来,“造谣的话张口就来!你把所有恶意都发泄在别人身上,无疑是不想承认你自己的过失,你不承认是因为你的疏忽导致曾靖淹死!曾靖溜出去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和人打牌!你没有看好孩子,你把属于你的责任全部推卸到江肆身上!真正害死曾靖的人是你自己,怪不得任何人!”
中年女人像是被刺激到了,嘶声怒吼,“你胡说!不是我!和我没关系!靖靖就是他害死的!是他!都怪他!是他勾着靖靖出去玩!是他带靖靖去河边!是他推的靖靖!靖靖托梦告诉我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是江肆害死了靖靖!”
薄淮握着江肆的手腕很用力,他知道江肆一直在看他,他却没有看江肆,“如果他真的托梦给你,他一定会让你知道他有多怨恨你!江肆是他最好的朋友,你却一直在伤害他的朋友,他活着你不能好好照顾,他死了你也不让他安宁,你利用他的死来达成你的别有用心!你不配当一个母亲!”
中年女人疯了,挥舞着菜刀扑过来,要和薄淮拼命,被薄淮夺下菜刀,一脚踢开。
中年女人跌坐在地上,嘴里嘶吼不断,“不是这样的!靖靖不会恨我,他该恨的人是江肆,是江肆害了他,不是我,不是我!”
“我来证明!江肆和曾靖的死没有任何关系!”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女人的嘶吼。
所有人都看过去,来人正是许明熠。
许明熠想要过来,却被许母死死拉住,“你疯了吗,蹚这浑水干什么?跟我回去!”
许明熠全家的确早已搬走,可岗西镇还有不少亲戚,自从许明熠成为灵者,许母可没少打电话向亲戚朋友炫耀,没事就打打电话,炫炫儿子,这两天听岗西镇上的亲戚说胡榕村很不对劲,可能闹诡异,许明熠不是灵者吗,就怂恿许母带许明熠来看看。
这么好的炫儿子机会,许母当然不会错过,刚好最近许明熠没工作待在家里,就把人带过来了,许明熠一家也是今天刚到,先是开车回了白口村,发现村里人都往胡榕村赶,他们也一路跟过来,没想到村民是来围堵江肆,曾靖妈妈还在揪着当年的事不放。
当年许明熠年纪小,没担当,这些年无不在后悔,如今这一幕再次发生在眼前,许明熠说什么都不能再逃避,他必须把当年的事说清楚。
许明熠甩开许母,大步过来,“从来就没有江肆勾着曾靖出去玩的事,都是曾靖纠缠江肆,你不允许他和江肆玩,他就偷偷跑来找江肆,那天也是他偷偷带着江肆出去玩,被我遇见了,他讨厌我,刚好我也挺讨厌他,我们吵了一架,他自己离开了,我和江肆玩了一下午,我能证明,曾靖的死和江肆没有一点儿关系!”
中年女人尖叫着扑过去厮打许明熠,“你胡说!你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证明?!”
许母一看疯女人打自家儿子,根本忍不了,两个女人先扭打起来。
许明熠拉过妈妈,推开发疯的女人,“我叫许明熠,你不认识我了吗?当初你可是咒我出门就被车撞死呢,结果如何?我好好活着,成为人人羡慕的灵者,倒是你的儿子掉河里淹死了,这说明什么?是你做事太损阴德,报应才会落在你儿子头上!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你就是活该!”
“不是我!不是我——!”中年女人尖叫着转身跑走,疯的更厉害了。
许明熠看向江肆,他想问江肆现在满意吗?他这样做能原谅他吗?能不这么讨厌他吗?就算回不到以前的关系,当普通朋友也好,他都愿意,可对上江肆冷淡的目光,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