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坐定之后,张强领着一个平凡到扔进人堆肯定认不出来的男子走了进来。
“给爷见礼。”男人一拱手,“爷您叫小的李六就行。小的提醒爷一句,咱们和那头不同。也进了咱们这,咱们得先跟老爷告知一声。”
徒述斐一皱眉。这李六的意思,是他的行踪必须要汇报给圣人。可如果汇报给了圣人,那他的行动岂不是又要受到限制?
“爷,说实话,您不该这个时候离开老陈那边。那边走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路子,顶着皇家的名头,安全得很。可咱们这儿,可是要见血的。”李六一看徒述斐皱眉,不等他开口,自己就把徒述斐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徒述斐都给气笑了,“那你说,我来都来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小的可不敢安置您。这位京里来的兄弟说您就是在咱们这落落脚,马上要往新营那边去。咱们也就只能护着爷您安全到达就是了。”
李六也不傻。徒述斐能甩了随身伺候的内侍一次,就能甩了贴身保护的侍卫第二次。既然这位小爷铁了心非要留下来,他还真没必要跟老陈那个死心眼儿一样,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
还不如配合着这位爷,快点把人送到新营那边去。到时候营地里有官兵保护,又有缮国公家的小公爷看着,可比老陈那么一个四六不靠、挂在个普通商人名下的宅子里安全得多。
徒述斐也看出来李六心里对自己的不以为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任性。可若不是他这么任性的来亲眼看了一下,还真就不知道大庆的南方竟然糜烂到这中程度。
果然天高皇帝远,霍氏可以毫无顾忌、一而再再而三的屠灭村庄。
“行。几时启程?”既然自己不受待见,那他也不多留了。赶紧和石光珠汇合,才好开始着手布置一些事情。
李六一看徒述斐这么配合,原本对徒述斐的抗拒感就轻了几分,“爷您安心歇上一天,明天再走。至于被老陈扣下的人,您放心,前后脚就跟您回去。”说完就告退了。
张强等人走了才开口,“爷,您别生他的气。这里和陈老那边不是一套的。”
他跟着徒述斐好几年,里里外外的人都对徒述斐客气的很,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见徒述斐惩处过哪个。
李六刚才虽然礼节都到位了,可到底一点没掩饰自己不待见徒述斐的态度。他怕徒述斐记恨李六。
徒述斐摆手:“是我鲁莽行事,跟这里的人添麻烦了。他刚才说他们这里是要见血。既然会见血,想必便是生死之间的挣命也有。我没那么龌龊,不敢责怪。”
就因为人家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不太好就记恨,那他徒述斐成什么人了?更何况自己的确给人添麻烦了。
张强见徒述斐态度郑重真沉,一抱拳,又变成个闷葫芦的样子,转身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徒述斐一个人。他也不打算支应旁人,自己去找了自己的小行李包,从里面拿出石炭笔和本子来,开始着手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本来他以为这次出来,只是解决霍家拥兵自重,占据南方的事情。太子的意思,是要把大岛拿下。而圣人,则是想要毕其功于一役,直接把两个不听话的海外小国收到手里,以此震慑安南。
可若是这国家收到大庆手里,只做和过去一样的藩属之国,扶持个新王对大庆继续称臣纳贡,那和过去也没什么两样吧!
过个几十年,待大庆今日的造成的威慑力被时间冲淡,大庆再出个不肖的皇帝来,那联合西洋人背刺这中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