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琰顿时惊住了,以她的智商,自然能从刘瑾的行动轨迹里品味到,他之所以又临时改变主意动了唐寅,只怕是从朱厚照那里得到的暗示,连忙把昨晚与朱厚照的每一句对话都咀嚼了个透彻,半晌,才缓缓道,“好一个
92、坑爹
皇上,我终究是小看了他。”
芳华冲高顺摆了摆手,叫他下去,自己为乐琰换了碗小米粥,才笑道,“皇上这一招,的确是出乎意料,奴婢还以为这一次,他怎么都会冲刘公公发火呢,怎么……”
“他这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啊。”乐琰缓缓道,想着丈夫那张时时嬉笑的俊脸,不由得轻笑起来。“为了宠我,他能把锦衣卫送给我当玩具,可我要插手朝政,他就怎么都不许……有趣,有趣,看来,他终究是个不算太荒唐的帝王,心里的那杆秤,可准着呢。”
芳华现下已是乐琰心腹中的心腹,家人都在庆阳伯府的庇护下生活,自然是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乐琰的人,极为这个消息忧心,却见乐琰唇边带着笑意,眼中也闪着光,竟是一副极为亢奋的样子,直是不解道,“可刘厂公玩弄朝政于股掌间,又是那样贪墨,皇上若是心中有数,怎么还会为他迷惑……”
“芳华,你跟着我也有两年了,怎么还是不懂得皇上?”乐琰竖起手指摇了摇,咬着下唇吃吃笑道,“他是把刘瑾当成了一条狗,为他做让他不愿意亲手做的事情,刘瑾贪墨来的钱财,你道最后会进哪个库?是我们的内承运库,还是国家的太仓银库?”
芳华就惊道,“可刘厂公今年以来,这种种倒行逆施的举动……”
乐琰拿了精致的纨扇,赏鉴着上头的玉兔捣杵图,笑道,“你养了头狗让他咬人,总有咬错的时候么,总是活物,杀了可惜,只好踢上几脚,叫他继续去咬人了。”她摇着扇子,沉思着道,“只是,刘瑾已经咬下了刘健与谢迁,咬下了民间巨商的几块肉,他还能咬谁?总不能咬还在养成中的宰相吧?机会,就快到了。”
芳华似懂非懂,见乐琰冲满桌的早饭做了个鬼脸,并没有动弹的意思,便转了话题劝道,“娘娘,还请用些吧,别亏待了自己的身体呀。”乐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还没说完呢……哎,为了这机会,也得吃点东西,别把身体搞砸了,那可真是追悔莫及。”说着,又勉强自己吃了几口小米粥,便道,“这厨子的手艺是越发不好了,我这会子倒是特别想吃抄手胡同华家的猪头肉。”
朱厚照正好走进屋内,闻言哈哈笑道,“外面的日头多烈啊,不然,我就带你出宫去玩上一日。”乐琰见他笑得风轻云淡,浑若无事,便指着他发嗔道,“讨厌!你不叫唐、杨二学士回来,便不许出宫。”
朱厚照货真价实地吃了一惊,见乐琰笑微微的,并不露丝毫恼意,甚至还有些高兴,便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以扇顶起乐琰下巴,□道,“不许我出宫?嗯?你晚上等着瞧吧。”乐琰一边笑一边拍开他的手,道,“我本来就有些不舒服,你还
92、坑爹
来闹我,国事都处理完了?”
“不过是那些事,大伴做去,也就是了。”朱厚照若无其事地道,他本来是害怕乐琰生气,特地回来讨好她的,见乐琰没事人一样,反倒奇怪起来,他也是光棍的人,把心事丢到一边,拉着乐琰玩了几局三国杀,心满意足地去活动筋骨了。这边乐琰歇完午觉起来,芳华便送上了一封信,称这是乐瑜写来的便条。
乐琰拆开看时,只见里头问的是唐寅的事,唐家人不晓得这是朱厚照的主意,还当是乐琰没得到肯定答复,便不再照管唐家,已是有些慌了,忙到南家剖白心迹。南雅也一头雾水,只得由乐瑜出面询问妹妹,乐琰看罢了,直笑道,“这唐寅,真不是宰相之才,看看人家杨廷和,都到这份上了,还不见找什么门路,这才光棍呢。”
但凡女人,都对才子这东西,有些遐思,尤其在这缺乏娱乐的时代,诗词传遍天下的大才子,也就约等于天皇巨星了。芳华虽然有了高顺,但对唐寅,还是天然有几分好感,闻言忙问道,“可要回信分说清楚?我这去准备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