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说的是心里话地,程素素讲的很有道理,但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许多既定的规则往往不知道为什么就都不管用了,江先生虽也有男儿热血,毕竟头脑冷静。不如与专干这一行的讨论讨论,只要校尉们不是蠢得让人看不下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程素素道:“好。”
江先生犹豫了一下,又说:“在下还有一样担心。”
“先生请讲。”
“但愿教匪没有这个脑子吧,才下了大雨,河水涨了。娘子还记得三家分晋是因为什么吗?”
太记得了!不就是智伯这缺德鬼把人家城边的河水筑坝拦住,然后掘了个豁口,引水灌城么?
“河离咱们……还有些远吧?”程素素也是头回干这买卖,也有点不太稳。
江先生道:“还是问过校尉们再做!”
城头打得正激烈,城门一时半会儿想来也不会失守,直到天色渐暗,双方都偃旗息鼓。城下教匪就近取了土城作据点,城上也安排了巡夜守卫,两下都点起火把来,这一天才算完。
城里主事的人出城疏散,这事校尉们是知道的,教匪来得太快,王经等皆不及回来,算来算去,程素素竟成了邬州品级最高的人= =!在大事上命妇讲话,校尉们自可不理,程素素又不是一般的命妇,带着个江先生相帮,手里还握着粮草辎重,办事也有条理,她有请,校尉们无论如何也要卖个面子。
到了府衙,也都没功夫客气,帘子都没隔就分宾主坐定。江先生代程素素说了主意,询问校尉们:“不知诸位看是否可行?”
校尉们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拿不定主意。倒不是说这主意糟透了,一点可取之处也没有,而是——
内里一个年长的张校尉苦笑道:“娘子想得倒好,横竖咱们是要守到大军班师归来的。只要城守住了,大军回来了,再清路恭迎王师也没有挑剔得了什么。可是这邬州的城门有多高多宽?又要砌多厚的墙呢?”城墙是有相当厚度的,要将城门整个堵起来,不是砌单墙就完事了的。
程素素道:“我算过土方,也知道城里泥瓦匠的数目。倒是尽够的。”邬州才加高了城墙,还有剩下的砖石呢。
见她有备而来,主意也不算很蠢,张校尉又说:“真有砖石,不如搬上城头守城来用呢。”守城的办法有许多种,比如放箭、往下浇热水、浇金汁,等等,其中成本比较低的一种是往下扔滚木、砖石。有那么多的砖头,不拿来拍人,砌什么墙啊?
果然还是不行么?程素素略沮丧,正待打起精神来,另一位矮个儿的校尉便说:“若能堵起两处城门来,也能省些力气,尤其是北门。咱们人手太少啦!”一时间,几个校尉又争执起来。
程素素重重咳嗽了一声,待底下安静了下来才说:“攻城掠地、坚守待援,这些我统统没经过,不过是自己的一点傻念头。如今情势危急,想到了就说出来了,若是不可用,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忌!守城是第一要紧的,城守不住,大家一块儿玩完,别说面子了,命都没了!”
她这话说得直白又实在,倒令几个校尉生出些亲切之感来,还是公推张校尉来对她说:“娘子想的原也不差,我们兵少,又不知教匪底细。今日看来,教匪并不算太多,只是怕他还有后手。这个……我等也无奇策,还要再商议商议。”
承平日久,被人的打上门来校尉们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指望他们一瞬间指挥若定也是奢求。毕竟天生的将才可遇不可求,如果哪里都有,也就不值钱了。要他们照代代相传的固定办法来做,他们倒是熟悉得很,别的办法,他们从来没想过呀!照着规矩来办,败了也没遗憾,要是突发奇想去搞,败了不得后悔死?
现在的问题是,自家兵少,又不得不另寻他策。对上教匪,谁心里都没有底——夏偏将的脑袋还在二里地外挂着呢,再照老样子办,恐怕这就是前车之鉴了。
然而用什么办法呢?用兵最讲究的是因地制宜,因势而变,校尉们显然还没有达到这个水平。
吵了一阵儿,终于定了一个调子——将西门和北门给封起来,其余两门还是照旧,征用砖石倒是可以,拿过来堆到城墙上方便使用。
这是一个折衷的法子,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江先生又说了对教匪引水灌城的担忧,邬州加深拓宽了护城河,一时半会儿不担心有人挖个地道什么的。但是如果引水灌城,江先生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校尉们。
校尉们也是没有办法的,城在这里,又不能跑!开城门主动空袭看似办法很好,却无人敢做。兵太少了,很难成功,一旦失败,就等于将邬州城拱手让给教匪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能肯定教匪最后必败,朝廷也不是吃素的——邬州城墙修得好、护城河挖得也深,仿佛早就预料有今天似的。
江先生说的是心里话地,程素素讲的很有道理,但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许多既定的规则往往不知道为什么就都不管用了,江先生虽也有男儿热血,毕竟头脑冷静。不如与专干这一行的讨论讨论,只要校尉们不是蠢得让人看不下去,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