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夏偏将那里粮草准备好了,夏偏将留下的兵士也到了城门上巡逻守卫。对外说的是,因天降大雨,营盘泡了水,所以暂时进城。领头的几个校尉,夏偏将一一给程素素介绍了:“就这几个兔崽子了!”
军务紧急,都知道教匪必败,什么投敌的事儿基本没有人会做了。又因教匪迫近,要熬过这一阵,才能等来最后的胜利,故而无论有什么过节也都抛开了,通力合作了起来。何况谢麟与夏偏将那里,还真没有过节,两人相处得比一般地方军、政要员相处得更好一些。
程素素有办法筹到粮草,校尉们对她也算尊重。既尊重她这个人,也尊重她腰上悬的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素素这把刀份量不轻,能带着这柄大刀走路不变形,本事也不小了。
夏偏将先出城,王经、邹县令,乃至教谕等都行动了起来,能骑马的骑马,教谕骑马不成,找了头驴,急匆匆“疏散大雨过后无处安置的灾民”去了。他们一走,邬州的大门便紧紧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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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的时候做了最坏的打算,无论程素素还是外出的夏偏将等人,都以为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夏偏将也是战阵里冲杀出来的,人数上也占着优势,又是突袭,当有六、七分的胜算才是。
前提是……圆光依旧大大咧咧地往前走。
夏偏将预备设伏,雨地里披上蓑衣往树从草堆里一趴,等人来了就包个饺子,不用全歼,瞅准了领头的,给圆光一阵狠的,为此夏偏将特意带了百名弩手。蛇无头不行,干掉了圆光,贼匪必散!
圆光身为释空的爱将,脾气这么不好还能坐到这把交椅也确有过人之处。走到一半时,就直觉得不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他宣布停下,派斥侯进行了侦查,同时将自己麾下的贼众又调了两千过来。教匪是不用担心粮草的,只要这片土地上有,抢就是了。
若是他离得再远一点,有更充裕的时间做完这些布置,夏偏将不全军覆没也差不多了。亏得离得近,这点时间不够做完布置的,夏偏将就杀到了。两下交锋,是圆光胜了半筹——打到一半的时候,圆光调的援军来了。弩手伏击是射中了圆光,伤了圆光左臂,因这一箭,圆光倒地,避开了接下来的致命打击。
圆光折损了近两千兵马,却将夏偏将杀了个七零八落。论起战损,还是官军更少。但是对夏偏将而言,这一局却是输了。
程素素知道的时候,是第二天傍晚,夏偏将一颗大好头颅被一根长竿挑着,出现在了邬州正门外面。长竿下面,是数十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程素素正站在城头上,左右是几个校尉,身后站着江先生——出城的王经等人疏散百姓为的是不被教匪驱使,自然要亲自送往更远些的堡垒。邬州城墙加固加高,却没有扩大面积,城内容不下这许多人。
江先生低声道:“亏得城外疏散及时,否则现在眼前就不止是这点人了。”这几十个人呢,还输得起,要是赶上几百号人……江先生打了个寒颤。
程素素没有接话,这样的难题到了自己的面前,她固然是可以往后一缩的,没有人会苛责她。可是站在城头,她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开步子。王经说过“要是不明白,站到城头上看一看教匪就知道了”。
现在她看到了,人变成了灰土一样的颜色,几乎要融进泡水的泥泞里,被长鞭驱赶着。母亲抱着幼儿,脚下一个踉跄摔了出去,不等她爬起来,鞭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时候,小小的身躯已在马蹄下开出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程素素双手撑在城头的青砖上,瞪大了眼睛。下面的教匪已经在喊话劝降了。
江先生上前一步劝道:“娘子,休要惊怕,还有几位将军在呢,咱们且下去,调拨粮草器械。”
“先生。”
“啊,啊?”
“当年,我大哥随军出征,回来对我说……”
“娘子?”
“我总以为,指点江山、挥斥方酋,何等淋漓畅快。千军万马,指挥若定,何等潇洒恣意。乱世出英雄,要乱七八糟的时候才显真本事。可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兴总比亡要好,能不亡还是不要亡了吧。这世间,还是太平一些的好!一将功成万骨枯,代替未免太大,这功名不要也罢。走吧!咱们下去!”
“好。”
不用程素素讲,这些校尉也是不敢开城门的。哪怕夏偏将人头在外面,城内人人义愤,也没人敢开这城门,开了……就是教匪进城,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好。
不多时,夏偏将那里粮草准备好了,夏偏将留下的兵士也到了城门上巡逻守卫。对外说的是,因天降大雨,营盘泡了水,所以暂时进城。领头的几个校尉,夏偏将一一给程素素介绍了:“就这几个兔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