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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离乡贱,离开了扎根的土地,去别的地方,去别人盘根错节的地盘,还有几分回到往日荣光的希望?

长子用手捂住脸,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有时候人的舌头也是利器,也可以化为杀人的刀。

邓父拍了拍儿子的头:“爹必须去,爹去了,咱们家才占着道理,爹要是死在那,咱们家才能得到更多好处,那南菩萨苦心经营,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爹不会死,那陈将军还会把爹当成座上宾。”

长子又傻了,没听懂,又不敢说自己没听懂,只能低着头。

邓父又叹气:“听爹说,爹过去了,如果死了,你一定要披麻戴孝,要叫所有人知道爹死于谁手,这样咱们家才有名声,名声有了,就算一时沉寂也不要怕,总有一天会再起来。”

“但要是连名声都没了,等那陈将军进城,咱们家就全完了。”

长子这下才点头:“爹,我明白了,您怎么说,儿子就怎么做!”

汝宁城内不止邓家一家在离别,大户人家都收到了请帖,他们思虑再三,去的占多数,只有四五个声称有病,不能出城。

这几户人家不必陈柏松动手,别的家族就会合起伙来蚕食他们。

大部分族长都来了,他们坐着马车出城,然后一起进了军营。

邓老爷以为自己能见到那位传言中凶狠蛮横的陈将军,却跟着一众老伙计等在帐内,别说陈将军了,就是他身边的亲兵都见不着,只有军营里的小兵管着他们。

也不算管,小兵们不与他们说话,到了饭点就给他们送饭,要拉撒了就带他们去拉撒。

偏偏他们也不敢问——谁都想活得长久一点。

现在死了,好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们也不敢给小兵们甩脸色,端架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邓老爷坐在木板床上,身上盖着自己带来的被子,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心里慌得要命,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缩着身子干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