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而Sherlock无法容忍等待,他们终于到家了。其间过程大抵都模糊不清了。
他希望几分钟内,他们就能像数字八那样绞缠的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干,只是休憩,呼吸,也许那不像他以为的那么无聊。但John还无法好好走路,他只是太累了,于是他没往任何一间卧室走,而是倒在了沙发上。
Sherlock低头看着他,觉得彻骨生寒。
他的脸色还是完全不对。虽然Sherlock不太能辨识清John身上的色彩,但这还是不太对劲儿。就宛如他们从没离开急诊室,仿佛那惨白的灯光一直缠绕在他们周围,好像那些灯光能传染似的。也许它们能。Sherlock琢磨。他们早先离开病房的时候,医院里放着一首歌,电梯里也有,那是一首器乐版本,有管弦乐风格的,甲壳虫乐队的歌,如今在Sherlock的脑子里像警笛声一样来回回旋。Sherlock瑟缩着想,停下它。
他试图。
可那首歌仍然存在。在他意识的边缘。他知道歌词,于是他们也演奏起来。以前,Sherlock从未痛恨过自己可以同时想着两首歌,现在他却有此感觉了。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首歌的,这让他想让其消失时,更加地雪上加霜。Sherlock脱掉外衣和围巾,扔在一张椅子上,转回身来面对沙发和上面的人。
当John仅仅稍微动换一下时,也难免不瑟缩一下,Sherlock想,这是天大的错。难道世上就没有东西是暖和的了吗?
他能想到的世上最温暖的东西,迄今为止他所发现到的,就是穿着毛衣的John的肚子,此刻他正穿着一件,于是Sherlock重重地跪在沙发前,把头放在John身上。那就和原来一样暖和。起码John知道如何恰如其分的行事,至少John是始终如一的,在这悲惨的马戏团里,至少John可以成为一个他妈的定点,而John才是受伤的那个,这可能是Sherlock思量过的最难过的事。
现实生活中,当人们真正哭泣时,是像站立那样自发,或是心跳那样不自觉,还是如眨眼和呼吸一般是两者的混合?Sherlock琢磨。因为不知怎的,他忘了该如何呼吸。
“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他低声说。
John眨开眼睛。他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Sherlock。呼吸只是变得更加困难。此时此刻,John不该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缕温暖,John该修养恢复,而非任Sherlock予索予求,John不该是桩活生生的善举,他的腹部不该是世上唯一温暖的地方,竟让Sherlock不忍离开。John的手指甜蜜地伸进Sherlock的头发里,他因此而颤栗。他们两个是无穷无尽的,只不过John总是付出的一方,而Sherlock永远也不满足。他可以自豪地视自己为奇人,作为怪胎他也不感到有多受伤,可他不习惯作坏人。那令人厌恶。他令人厌恶。而那首该死的歌还在他脑际哼哼着。这一切都让他怒不可遏。全怪那个混蛋,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
“他怎么敢碰你。给你下药,封上你的嘴,把你扔在黑暗里。他怎么敢从我这儿偷窃。我会像淹死一口袋小猫那样,淹死那个混蛋。”
John默默听着,手指纠缠在Sherlock发间。
“如果我能熬过来,我就会那么做的,可我想我不能。我觉得没人能经历过这一切,还能活过来。我只感到了点儿枝节,你还活着,可你本不应该离开我。你永远都不该离开我,可你却不见了。这不是你的错。可我没法忍受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