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什么吗?

铃音下意识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往那棵大树的方向走去。她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很快,她便发觉那大树阴影的形状有些不太寻常,然而那阴影随着她缓慢地靠近,也在不断地边缘明晰起来。到了最后,铃音竟然下意识地捂住嘴,啊了一下。

“麻叶童子?”

刚好,就在铃音低唤之时,麻叶童子也抬起头来看向她。不知为何,面对奴良滑瓢,她可以态度很硬,但转而面对麻叶童子,铃音却僵硬地连手臂怎么摆放都不知道了。她不得已,又低低地呼唤了一声麻叶童子的名字,然后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反倒是麻叶童子率先打破了尴尬:“你要……走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还带了一点落寞,像是最后一片秋叶终于无可奈何地从树梢的尖头上飘落,又像是蝴蝶轻飘飘地飞,生怕惊动了花朵的美梦。

这提问很难回答。

但又无可回避。

铃音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不敢抬头,铃音向来是清楚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或者特别强硬的人。如果她一抬头,说不定,在看见麻叶童子表情的那一瞬间,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再也不去想本丸的那些事情——可这是不可能的。

还有那么多——

那么,那么多的——

刀剑在等她回家。

铃音总算是明白了,奴良滑瓢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在说,他并不是关注铃音,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麻叶童子而已。与其说是关注铃音,反倒不如说是关注麻叶童子。但认真想想,这也是非常理所当然的。麻叶童子是一个寂寞又不肯承认寂寞的小孩,偏偏又天性温柔,就像是上天将一切即将造成不幸的因素都放置到了他身上,只等帷幕拉开,故事开幕。

他和奴良滑瓢不一样。

奴良滑瓢瞎搞到世界末日,也能滋润地活着。但麻叶童子是那种,一不留神就只能看见他满身伤,执拗得站在原地的小屁孩,从始到终都不曾坚强,只是倔强到不肯认输而已。铃音叹了一口气,承认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这是,我只是找个师父学点本事,又不是要从世界上消失了。只要你想……”

麻叶童子打断他,这家伙固执起来,格外讨打:“你是人类……人类是迟早要回到人类中的……你没做错,你不用管我。”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不管我,不行。

铃音终于无可奈何地笑起来了。

她一笑,原本还有些伤感僵硬的氛围就被吹散了。麻叶童子还在逞强,也亏得他能将逞强的话说的慢条斯理,有理有据:“……而我是鬼之子,我们彼此的分别是必然的。”

“啪嗒。”

“你……”麻叶童子捂着头,很不高兴地看着铃音,“你这是做什么?”

将你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