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张,可能一张都没有。
‘哦,我以为是个大家呢,太可惜了!’他们会这样说,‘知道吗?H. F. 琼斯的最新CD正在大卖。哦,那简直是仙乐,神曲!果然是无人能敌的天才!’
事情就是这样,我已经没有精力去骂那个傻瓜了。
我很高兴他变得固执而孤僻,否则他会整天提着酒瓶子去殴打那些听众,这样太糟糕了。我宁愿他像头听不懂人话的熊,抱着一棵玉米就开心无比。
最后,前半个月,我拿走了我的薪水,离开了康缪尼司特号。
我回到我的太太身边,可能今年内,我们会要个孩子。
我也该过上正常的生活了,在哪个音乐学校谋个职位,或者去参加哪个乐队,私下再教两三个学生。
Yau,我不能再告诉你关于他的任何事了。
祝你一切顺利!
希望你能听到他唯一的唱片,那旋律还留在我脑海里,太美了。
你的朋友”
东方人看看最后署下的日期,在这之后,他还是会写明信片,寄给康缪尼司特号。直到一天,他的明信片上盖着“查无此处”的邮戳,回到他的信箱里。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听说过这艘船。
东方人将信收起来,把唱针放在唱片的开头。
光线静静的洒在大厅中央,端庄的像是祈年的祭坛。空气中带有漂浮的烟尘,阳光下,无法被约束的灰尘飞舞着,显示着它们的自由。
钢琴曲的开头,是孤独的主旋律,富有个性的高傲旋律在左右徘徊,时而激烈,时而悲伤,一个人在雪原上,在北风中大笑,咆哮,甩开头上的白雪,在没过膝盖的积雪里向前走,边走边跳着奇特的舞蹈。随后,这一切都隐去了,是单手弹出的旋律,是来自东方的曲调,陌生的曲调,带有犹豫和尝试。完全不相容的两段主题,东方的旋律飘散在乐曲中,显得何等突兀,钢琴小心翼翼的弹奏出它来,不敢更改,不敢加入任何变化。
主旋律回来了,它在围绕着副主题,它想靠近它,主旋律不停的出现变奏。在寒冷的冰原上,跳舞的人停下来,带有迟疑,轻声跟着哼唱陌生的曲调,他找不到节拍,猜不出下一个音符会在哪里。代表白梅的乐曲在风中摇曳,他是被梅香吸引住了吗?凛冽的风雪中,五瓣的梅花如此脆弱,不占有优势的旋律,却依然坚持着,可以从主旋律里轻松的分辨出来。
副主题微微起了一点变化,只是两三小节的变奏,就停下来了。弹奏者不想去改变它,他怕,他怕他会让它面目全非。它的美就在于格格不入的不同,就在于微弱的孤傲。纤细透明的白色花瓣,在大雪中默默绽放,点点清香随风而去。跳舞的人伸出粗大的手,想去抚摸那花瓣,可是他迟疑了,他怕碰碎那花瓣。他轻轻吹去旁边的积雪,只用眼睛,去看。
主题在不停的变化,原本就充满矛盾的主题,在向东方的旋律靠拢,努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