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的走了过去,现在甲板上没有人,只有他们。钢琴师觉得自己一定是头脑发晕,他不想去多想,他只想走上去。
Yau会看到我。好得很!让他看到吧!我就想走上去,我想对他说……好吧,见鬼去吧!说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走过去,站在那里。
雨很干脆的打湿了他的衣服,还有手中包着唱片的报纸。
东方人看了他一眼,不再和孩子说笑,转身回去了。
钢琴师一点儿想走的想法都没有,他眯起紫色的眼睛,任由雨水砸在他的脸上,顺着头发流下去。他就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雨中。
脸上的雨点突然消失了,他睁开眼睛,看到头上的雨伞。
他回过头,Yau站在他身后,举着自己的雨伞,遮在他头上。
我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高大的人一挥手,粗壮的胳膊打在雨伞柄上。东方人没有抓牢,雨伞一下子飞出去,被海风卷着,一瞬间撕裂开,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消失在风雨里。
两个人都站在雨帘里。
东方人紧皱着眉头,黑色眼睛看着他,看着低着头的他。最后,又是东方人叹了口气,钢琴师听到了久违的声音,低低的声音。
“好聚好散。”他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呢?”
钢琴师不愿意去看东方人的脸,他们就这么沉默的站着,站在暴雨里。
有着踏水跑来的脚步声,东方人回过头,是那个小男孩,在雨里跑过来。东方人伸出手把孩子抱在怀里,用头挡住上面的雨水。
“阿哥,”孩子在风雨里大声说,“落好大雨,返去啰!”
东方人点点头,抱着孩子跑回船舱里。
钢琴师搓着已经失去形状的报纸,烂泥一样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床板吱吱作响,每次翻身,魁梧的身体总让床板提出严重抗议。他坐起来,坐在床边。几天暴雨下来,天空没有一朵云,深蓝色的夜空全是繁星,还有皎洁的月光,几乎不用点灯,屋子里明晃晃的。
我想和他说话。
难以入睡的人想着,穿好衣服。
说什么都好,我想和他说话,我想让他听听这首曲子。什么走啊不走的,去他妈的!我只想见他,和他说。他会听我说的,他一定会听的……
他拿着唱片,离开房间。
Yau住在三等舱,该死的,他们早就忘了,Yau为什么还住在三等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