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恶作剧成功的家伙问朋友:“我做到让他们想跳起来了吗?”

“你的确让他们想跳起来,咱们的乐队长,和那个琼斯,”东方人笑着说,“你让他们想跳起来狠狠揍你一顿。”

一向不苟言笑的乐队长此时已经气得躺在沙发上,背对着大厅,学起了鸵鸟。

不再嬉皮笑脸的H. F. 琼斯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第一次转过脸直面凳子上坐着的高大男人,第一次看他略带弯曲的浅金色头发和让人火大的紫色眼睛。

“你给我洗干净耳朵好好听着!”

戴着眼镜的Hero此时就是一个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大少爷,他用下命令的口吻对对手说。

然后,他带着学院派的优雅,伸出双手,仿佛下面不是琴键,而是教堂入口处的圣水盆一般恭敬的伸出双手。

爵士乐如同白鸽,从三角钢琴中破壳而出。

他,H. F. 琼斯创造了爵士乐。

他,H. F. 琼斯可以将十种爵士乐融为一炉。

各种风格,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起初,是地下铁入口,巨大的涂鸦墙前面吹着黄铜小号的青年,青年肮脏的软皮鞋鞋尖敲打着泥泞的地面;同样的鞋尖敲打地面,百老汇,不菲衣着的上层人士合着舞台上喧嚣的歌舞,微微摇动他的脑袋;摇动脑袋,在迷炫的舞厅,舞台上围绕钢管扭动丰满的腰肢,女人高挑的眉梢,引得下面的男人舔着自己的嘴唇;舔舔干涸的嘴唇,攀岩者眯起眼睛,去看向依然遥远的岩壁顶端,太阳擦过那里照射下来,他不由得伸手去挡;伸手去挡住阳光,就在高耸摩天楼之间,西服革履的男人夹着公文包,飞快走进大楼门口,趁机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看过手表,他烦躁的搓揉着手中的花束,等待下一班公车,里面是否有她的身影,是否有期待已久的拥抱;拥抱,分开,热吻,在昏暗的酒店房间,只开最小的床头灯,足够照出应召女郎的身形就够了,男人的眼里是急切;急切的眼中全是红绿变化的数字,在华尔街的证券大厅,身穿红色马甲的人头攒动着,作出一个又一个手势,高举双手;高举双手,将帽子抛在空中,那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呼喊着迷人的词语——

——America!

一曲终了,演奏者横扫琴弦,随即站起来,摘下眼镜,一甩偏分的金发,再戴好眼镜抬起头。通过镜片,看着为他疯狂鼓掌的人群。闪光灯再次包围他,这是围绕他旋转的太阳。

在欢呼声中,高大的钢琴师转过身去:“呦,队长,给我一个汉堡。”

“见你的鬼去吧!那不是大列巴!你哪个该死的日子会吃那种东西!”愤怒的乐队长咒骂着,神经质的晃动手指,“你这该死的家伙,你用一只手就能收拾那东西,可你就准备让我们倾家荡产,去挖上几百年煤!”

“哦,队长,我只要一个汉堡。”

“我从什么地方他妈的现给你做一个汉堡?”

紫色眼睛的人撇撇嘴,一个红色的小丑在高级衣料堆砌的上流社会中穿梭,完全不相称的家伙,现在却似乎大受欢迎。

“真他妈的该死!”乐队长几乎抓掉自己全部头发,“1917,你个该死的东西!你现在应该去弹琴,弹琴,弹琴,你要这种垃圾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