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初那件事里头当真有不公,如今两家都各自败落,查出来后能与谁人为敌?
何玉轩的请求,朱棣自然是答应了。
朱棣敛眉,低眉时那笑意倾泻而出,就好似整个人也柔和了起来般:“子虚难得一次有所请求,怎么能不答应呢?”
何玉轩:……
怎么说呢,他突然有种油然而生的后悔,哪怕只有一瞬间。这种看似温柔的压迫,总让何玉轩有些背后毛毛的。
何玉轩出宫的时候,身前是郑和在带着,这位大监对何玉轩的态度向来体贴温和,这让他有点过意不去。
“这路径我都认识,自己走也没关系。”何玉轩慢慢地说道。
郑和轻笑:“何大人,这是礼数问题,您便不要推脱了。”
何玉轩敛眉轻叹,移开视线看着两侧朱墙青瓦,草绿花香,那抹悠然的气息让他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稍稍松缓了下来。
金忠为何一直不肯上报,是有理由的。
——没有证据。
一概没有证据的东西,哪怕有在帝王面前的份量,呈现上去就是诬告。
哪怕何玉轩的猜测再如何的井井有条,可他不再是当初在北平时候的幕僚了。做幕僚的时候,说话做事可以凭推测,毕竟那时候压根就没有时机让你收罗证据,一旦断定得当便可行,然做官不行。
这是走朝廷一途需要遵从的规则,任何人都不能因为怀疑而随口诬告,不然与酷吏有何差别?
何玉轩费尽心思要马晗从干船坞顺来那木料同样是如此,哪怕这个点再小,可水楠终究变不成金丝楠,这问题一旦暴露,就有了顺藤摸瓜的理由。
因为这证据再小,同样是证据。这对帝王来说,已然是个足够动手的理由。
何玉轩一直认为,朱棣对这些朝廷的暗流是不可能不知内情的,不论是藩王也好,工部的事态也罢,虽不至于清清楚楚,然那暗流涌动间的端倪,总能捕获一二。
不动,是时机未到。
如今何玉轩给他送上这个时机,这个微小的突破口究竟能不能行……那就不是何玉轩需要考虑的问题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箱子图纸会一并送到帝王面前来,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把自己在小黑屋写的那堆东西都混杂进去,总能有所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