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程子安气冲冲地回来,猛地把门撞出了很大的一声响,何玉轩回头看了一眼,撸着袖子把盘点好的内容归档,然后说道:“你怎么了?”午后是何玉轩与程子安一同轮值,不过他来时便被其他人告知程子安告假回去了一趟。
他慢吞吞地想道,今日是怎么回事?陈水河如此暴躁,程子安也是如此。
程子安是个清秀的青年,然他生气涨红了脸的时候,又看起来稚气了些。他坐在座位上给自己恶狠狠灌了一壶水,“我怎生知道我家里在发什么疯,突然就给我纳妾!我那妻子温顺体贴,如今也孕有一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我说些什么良妾作陪,这是巴不得把我娘子气出病来!”
何玉轩慢慢开口:“早晨你和院判告假,便是为了这事?”
程子安憋屈,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水,“我娘子正是有孕的时候,要是当真被这一出事气出好歹来,那可怎生了得?”
女子在出嫁后,能依靠的唯有丈夫,若是丈夫偏帮,那也无济于事。好在程子安是个疼爱妻子的人,这事乃是他家中做得过火,他回去直接了当地把人给请出去了。若他不出面,这良妾乃长辈赐予,他娘子难以下手。
何玉轩漫不经心地想起来,程子安和家中长辈的关系似乎很是一般,上次也有听闻过。
“那便是好事。”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把文书给合上,起身踱步到程子安对面坐下来。本来今日的轮值是需要他与程子安一起处理完,只是程子安请假后,何玉轩掂量着情况,拒绝了院判加人的要求。
这事倒也不算难。
何玉轩沉默地饮茶,那暖暖的茶液温暖着何玉轩的五脏六腑,被程子安一句话惊得差点跌了茶杯,“子虚可有意中人了?”
他稳住姿势,没好气地看着程子安,那懒懒的眼波带出一丝无奈,“你怎么会问起这话,难不成还想给我说媒?”
程子安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已经满是笑意,“你说笑了,那怎么可能,我这是想知道你如今都二十五六,家中还没有个可心的人等着,岂不是难受?
“若是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买个可心人放在家里也不是难事。”
程子安虽然不打算纳妾,然那是他与妻子情深,不愿做出伤害妻子情感的事。可何玉轩身边无人,若是纳妾,他也不认为是坏事。
何玉轩觉察出那种区别,漫不经意地摆了摆手,“还未娶妻,怎可先纳妾?”莫说何玉轩压根没这想法,要是当真是有,怎么能够在娶妻前让妾室过门,这让妻子置身何地?
娶过门的妻子自然是该与他一同进退,哪能如此对待?
程子安拨弄着茶杯,“你这性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娶个人回家……不知道万岁会不会在最近的这批选秀里……万岁会给你赐婚吗?”
程子安这些太医院里的人是隐约知道万岁对何子虚的区别对待,无论如何能留在宫中医治的大臣少有,当初太医院去的那批人犹然记得当时肃穆紧张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