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其实也会医术,也在教我,似乎是因为他妻子很擅长这个。他试着为娘医治,但这样的心病几乎没法治,而且我娘已经病得太重了。
尽管如此,有先生帮忙,还是让娘又拖了近两年。
她死去的时候是秋天,竹林也萧索,先生帮我给她写了碑,其它事都是我安排的,这几年在先生的指点下我攒了不少钱,葬礼办得很体面,但办完后有哪些过程我半分也不记得,似乎睁着眼睛就过来了。
我觉得不能想以前,会疼得太厉害了,先生一个人,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她下葬后我对先生说:
“先生,你给娘画一幅画像吧。”
先生低头,以眼神询问我。我咬着唇:
“要是过了太久,我会忘记她的样子的。”
先生难得用这么温柔的语调说:
“傻孩子,不会的。”
但他还是给我画了张娘的画像,挂在他的书房——娘不在后,我就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
只有我和先生两个人的日子让我想到一个词:相依为命。
我的什么本事都是先生教出来的,我其实不能为先生做任何事,那些生活琐事谁都可以办到,但一人独居太苍凉,有时先生在屋外吹陶陨,我在屋里读书,会觉得时光宁静,从很多年以前就是这样,往后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倒是天天看娘的画像,我顺带把旁边那张美人的画像看熟了,她其实没有先生漂亮,也没娘漂亮,但我长得不像娘。
有时候我会想起娘对我的期望,她是想我能出人头地,扬名万里的。但想一想就放下了,现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