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航一滞。
林楠接口道:“连蔡大人都不记得律法,想必你们几个更不会知道了。本公子好心给你们解释一下:劫官船,杀官差,那是造反谋逆,不说灭九族什么的,牵连三族是一定的。”
对那三人分别道:“你父亲运道不错,年纪过了六旬,可免一死,但是起码也要流三千里。免罪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倒是可以请蔡大人帮你同押解的差人说一声,好歹时时松松木枷,莫要一路打骂,说不定可以让他活着走完那三千里……”
那三旬的汉子瞬间变色,难以置信目光的望向蔡航。
林楠视如不见,转向另一人:“看你年纪不轻,你那两个孩儿大约也同我差不多吧?你们三个倒正好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儿,省的寂寞。”
不理他的反应,目光落向最后一人,道:“你这般上心你家娘子,想必是才貌双全的佳人,这样的官奴定会被妓寨买了去,可惜官妓不许赎身……你可要托付蔡大人派人多多照顾你家娘子的生意?”
看着三人眼中尽是绝望,只留了一丝希冀死死盯着蔡航,林楠望向跪在他们身后的妇人,道:“听说你怀着身子,我且劝你一句,这孩子,还是不要了吧。虽他太小,不用陪死,可若是女孩,下场不说也罢,若是男孩……到了七八岁,总要在那上面割上一刀,就算侥幸不死,也要进宫去做最下等的奴才,传宗接代是不用指望的……不如现在趁他尚无知觉,让他舒舒服服去了,省的受一辈子的活罪。不想必孩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怪你,谁让他有个谋逆造反的爹呢……”
妇人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目光死死盯着蔡航,嘶声道:“大人,大人!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会让他平安降生,你说会让他平平安安、儿孙满堂,会让他给外子传宗接代……您可不能言而无信啊,大人,大人……”
妇人的哭号仿似惊醒了那三个,一连声哭道:“蔡大人,您答应过小的……”
“您说只要小的按您的吩咐签字画押,就能合家老小平安,小的是将死之人,求您给小的一句实话吧……”
“大人,您说会让小的老父衣食无忧,难道是骗小的不成……”
“大人……”
“放肆!”蔡航一拍惊堂木,怒道:“大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大人……”
那三个都到了这般田地,哪还管什么规矩,声音越加大了起来,说话也更加露骨。
蔡航气急败坏:“来人!来人!将他们的嘴给我赌起来!”
很快几个衙役上前,将他们嘴巴堵住。
林楠噗嗤一笑,继而失笑出声,道:“今儿算是长了见识了,公堂审着案子呢,居然把嫌犯加证人的嘴巴给堵住了,这是让他们说呢,还是让他们不说呢?”
蔡航一怒起身:“林楠!你若再敢在公堂上无礼,本官不管你父亲是谁,先打你三十大板,治你一个藐视之罪!”
林楠耸耸肩,不吭气。
李资淡淡道:“蔡大人息怒,阿楠年纪小不懂事,蔡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动刑的事,说说也就罢了。阿楠是奉了父皇的令回乡乡试的,莫说蔡大人您,便是林大人,父皇也特意写了书信,交代不许打、不许骂、不许关……阿楠过几日便要下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莫说蔡大人,连本王都要受挂落。”
蔡航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回不过气来,好容易喘上气,却听李资又对林楠道:“阿楠你或许有所不知,审案时,为让嫌犯免了后顾之忧好老实招供,常有这般虚言安抚之事,蔡大人也不过依惯例行事罢了,当然不会当真做出违法乱纪之事,故意包庇谋逆之人,可是?”顿时恨不得方才那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事。
现在还有的他选吗,在心里狠狠骂了几句“白眼狼”、“家贼难防”之类的词,从齿缝里蹦出一个“是”来。
那几个立刻疯狂挣扎起来,被堵起来的嘴“呜呜”叫个不停。
林楠只当未见,对贺明德道:“这几个既然已经供了是谋逆之罪,不知道家人可有缉拿归案?”
贺明德看了蔡航一眼,道:“不曾。”
李旭皱眉道:“这怎么使得?贺大人,你现在便派人去,若是走脱了一个,本王为你是问!”
贺明德应了,点了人,林楠对那捕头道:“你若有寻不到的人,不放去找我们家管家。保准不会少了一个……”
那三个的动静更大了起来,林楠望向他们,叹道:“你们也别叫唤了,现在木已成舟,有这黑纸白字鲜红的押,那便是铁板钉钉的事儿。若是旁的罪名也就罢了,这谋逆之罪可不是说翻供就能翻的,便是叫到陛下面前也是无用。谁让你们什么罪都敢认呢,保合家大小平安这等事,自己脱了官司去做岂不更好,便是脱不了身,随便随便央了谁也成,怎的就傻乎乎……”
蔡航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