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出不对的地方来,贾珠又见贾赦也在,贾政不见得就会如何如何,且对这位父亲,大家都是知道的,每回见面必无好声气,且必要挑几句毛病。但是他挑来挑去也就这么几条罢了,听多了,人也麻木了。最主要的是贾珠已经有了功名且成了亲,贾政再要摆身份,也得有个由头才好,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随便只要提起读书来就会劈头盖脸了。
贾赦也不笨,当下打起圆场来:“既这么着,那可就说定了,珠儿,随我回老太太去罢。”贾珠望向贾政。
贾政哼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快随了大老爷去?”
贾珠这才跟着贾赦去了贾母房里,算是正式接了这趟差,自此贾珠就不免要更加忙碌一些。贾宝玉更加无聊了,元春那里能教他的东西也教了大半了,字认了几千个,诗背了几百首,在贾宝玉看来,现在就剩下练练字,然后读《四书》等儒经,而后就是题海战术备考了。练字有字帖,这不算什么,可读书写八股就不好办了——他才四虚岁且无法出府求学,呆在府里面自学又不大摸得着门道且这些不是元春长项。他正琢磨着怎么缠着贾珠教他一点儿呢,结果贾珠又领了差使,只能继续与元春混在一处。
现在贾珠是白天要先起来
练字、写文章、读书,再到涉及贾琏的婚事的上头还要出去应酬一下,此外还有贾政或者岳父李守中偶尔还要叫他出去见一见人,也算是参与社交,建立自己的人情关系网之类。到了晚上,还要继续“努力”。可谓是一根蜡烛两头烧,贾宝玉觉得贾珠纵使是个阳光健康青少年,也快要扛不住了——高三学生一个礼拜还有半天假去洗个澡、一个月还能有两天时间可以睡个懒觉呢!可贾珠,除非他自甘放纵,否则是一半天的空闲都没有的。许是存了心,贾宝玉总觉得贾珠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削瘦了。
贾宝玉心里急得犹如百爪挠心,躁得吃不下东西,嘴角起了一堆小水泡,可把贾母、王夫人与元春等吓着了。贾母把李嬷嬷叫到跟前狠骂了一回:“一个一个都不上心伺候,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竟连个哥儿都伺候不好! ”又把跟的丫头婆子一并骂了,又打发人去请太医。太医来了一看,这是个上火的样子,开了副下火的药来,又道:“虽是去火,却不可多用,皆因哥儿年纪小的缘故。用量已减了几分,老太太这里还是惦用些才好。”又看了一下贾宝玉,续道:“人道苦夏,哥儿看着是清减了些儿,早晚天气凉快的时候不妨多走动走动,不必很闷在屋子里头。”
太医说一句,贾母仔细听了,又问了些饮食上的事儿,太医一一答了,贾母听太医所言与贾府传下来的经验并不太差,这才命封了上等的封儿谢太医。
自此,元春每天早晚便会抽空带着宝玉到后花园里走动走动,贾母也时常与姐弟俩同行。贾宝玉发现荣国府的花园本身也不算差,假山、活水、各式花木,他叫得出名儿的少,不认得的多,但是看在眼里草木青翠、满池荷花,倒也养眼。这一日早起散了一回步,回到贾母正房里的时候天已经开始热了,贾宝玉状似无意地问道:“好久不见大哥哥了,他在忙么?是要考状元么?”常收到‘状元及第’式的金银锞子,元春与他说过状元是什么之类的话。
元春笑道:“琏二哥哥要成亲了,大哥哥去帮忙呢。”
“大哥哥不考状元了么?”
元春脸上一木:“怎会不考?只是这状元是三年一考的,今明两年无场,自家兄弟有事,自然要帮忙的。”一旁贾母也道:“宝玉又要有嫂子了。”
贾宝玉故意乍舌,摇头晃脑地道:“长大了事情可真多,又要娶嫂子又要考状元……”坏了!
果然,贾母笑了:“你要娶也是娶媳妇而不是娶嫂子啊!”元春拿帕子捂着脸直笑。
贾宝玉红着脸道:“我又没说错,珠大哥哥许久不曾得闲与我一块儿玩了,会累着的。”贾母道:“待忙过了这阵儿,就让你们哥儿俩一块儿玩。你等菊花开了的时候,你大哥哥就能闲下来了。”
贾宝玉心里诧异,贾琏娶亲不是差不多到明年的么?怎么到秋天就没贾珠的事儿了?元春也奇道:“老太太,闻说婚事定在明年……”
贾母笑道:“你舅舅那里有消息过来,说是明年不定会不会另有差使外放出京,故此在要尽着大家都在京里把事办了才好。”
既然想不出不对的地方来,贾珠又见贾赦也在,贾政不见得就会如何如何,且对这位父亲,大家都是知道的,每回见面必无好声气,且必要挑几句毛病。但是他挑来挑去也就这么几条罢了,听多了,人也麻木了。最主要的是贾珠已经有了功名且成了亲,贾政再要摆身份,也得有个由头才好,不至于像以前那样随便只要提起读书来就会劈头盖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