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蕴一边开始做花灯一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为什么每次我来戏楼,都能恰好听到江南戏?”
“你说呢?”容淮安回头瞥她。
“你觉得上京的戏楼该天天唱江南戏吗?”
“上次姜家的表姐说她过去一年在这都没听过江南戏,所以……你是故意的。”
谢明蕴抬头看他。
容淮安慵懒地半倚在椅子上,闻言轻笑一声,似是称赞。
“还不算笨。”
“为什么?”
听到他承认,谢明蕴手中的动作顿住,目光似有触动。
那时候,他们也才刚重逢不久,她前一晚才因为写字而弄坏了容淮安的马车,她弹琴受伤,他冒雪赶回来给她上药,本以为那已经算是他会做的极限了。
那天的戏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那时候总矢口否认。
“我上药回去的晚上,碰到了你的婢女,知道了你晚上失眠,又不肯请太医。”
容淮安的声音落在屋子里,谢明蕴有些错愕地抬头。
“你知道了我失眠,所以故意第二天去得晚了,又猜到我想江南,所以带我来看戏?”
容淮安轻轻颔首。
“可你怎么能从婢女三言两语里猜到我想家?”
容淮安摇摇头没说话,倾了身子过去给她指手下的错误。
心中却在想。
因为他早知道他和谢明蕴是一样的人。
他从小寄人篱下,最知道一个人如履薄冰地在毫不熟悉的地方不想麻烦别人是什么样子,从江南见到谢明蕴的第一眼,初春好时节,柳树抽芽,她躲在古树后看他,那一双眼睛,透亮,清澈,又有些脆弱孤单,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和谢明蕴该是一样的人。
而他想把她从那样的孤单中解救出来。
相依偎也好,相爱也罢。
屋内昏黄的灯光照在她侧脸,容淮安目光温和了些,伸手覆过她的手教着她这个地方该怎么做,不大的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外面的吴侬软语,还有他低声指导的声音。
等两个灯盏做好之后,谢明蕴拎着转了一圈,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但是很快又皱眉。
“我看别人的花灯好像上面都画的有东西。”
“你想画?”
谢明蕴眨眨眼。
“可是我不会。”
但这种事自然是她自己来更有诚心。
容淮安浅浅一笑朝她伸手。
“这有何难?我教你。”
他将桌上的朱笔递给她,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拢过她的手。
干燥温热的触感覆在她手背,与她漂亮白皙的手交叠在一起,容淮安问。
“想画什么?”
“一只凤吧。”
凤代指中宫,这盏花灯给她母后。
容淮安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在花灯一侧起笔。
他下手的力道拿捏得很足,不至于po文海棠废文吃肉文都在q群寺二贰儿吴九乙似柒把花灯划破,能让她自己动手去画,又恰好在每次笔势要走偏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腕给扭转过来,一刻钟后,一只凤凰在上面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