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自己光洁的左手,没有鼓囊的肿胀、没有被切割成碎片的软体触手、也没有腥黄的粘液。
只有被他用力抠挖开的、被美工刀划伤的伤口。
是幻觉。
周眠抖着手按住酸胀的太阳穴。
全都是幻觉。
他又开始无意识地用指尖按压伤口。
一直到血腥味再次刺激他的呼吸道。
周眠慢慢地起身,他的动作令人无端想到生锈的机器人,骨关节似乎都在咯吱作响。
青年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宇间的阴郁比雨季的雨水更加潮湿粘稠。
他面无表情地处理好伤口,随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垃圾袋,蹲在墙角、压满书籍的快递盒的位置。
周眠显然没有什么力气,他将那些书籍丢开,单手将快递盒捡起来,丢进黑色垃圾袋中。
随后是那尊低眉微笑的神像。
他冷漠地勒住神像的脖颈,手指用力地近乎抽搐。
显然,他想将它的头颅拧下来。
但是无法成功。
于是,周眠将它丢入了垃圾袋中,用力地将袋口打了一个死结。
他拉开了房门,客厅一片黑漆漆的,像是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周眠却像是暂时性地丧失了某种感知恐惧的能力,他如同被赶尸人驱赶的尸体,僵硬地、一步步地换上鞋子,走进了逼仄的楼梯间。
这段记忆甚至有些模糊了。
天空飘下沉闷的小雨,甚至隐隐有闷雷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