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娘过去说话:“曹姐姐,我总算是看到一个熟人了。”
怪道人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曹蕴真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她见蕊娘似乎的确不认得什么人,主动带她进去交际。
蕊娘面上很是感激,曹蕴真却是摆手:“小事一桩,你何必提这些。”
内里聚集了不少女眷,曹蕴真还怕她落单,一一介绍,蕊娘也福身,她们一一敛祍回礼。但曹蕴真不是真热闹的性子,她也有相好的姐妹,蕊娘也不便贸然插入,让人尴尬,就适时的到一边。初入这种完全没有安排,也不认识的宴会中,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不是见着人就攀谈,这样只是毫无意义。
很快从外进来一个姑娘,她并未前呼后拥,也没有曹蕴真那般的高挑,甚至没有永宁郡主那般看着性情高傲,可她一进来,气定神闲荣辱不惊,绝非一般庸脂俗粉。
原来这位就是庆宜长公主的女儿陈晚晴。
她这一进来不打紧,但原本闲散在四周的姑娘们都被她聚集起来,因为她笑道:“咱们干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来玩抽花签,正好请杨四娘把你们家的香茗拿出来。”
这位杨四娘据说是建安侯原配所出,很自矜身份,方才曹蕴真朝她介绍自己,杨四娘细问了几句她爹的官职,就不多搭理她,似乎觉得自己一个边将之女不值得和她攀关系。
可现下陈晚晴发话之后,杨四姐笑眯眯的抚掌吩咐下人:“这可太好了,还是县主你的主意好。”
其实蕊娘听说了庆宜长公主原本是嫁给锦乡侯世子,但她丈夫病逝后,她又无子,锦乡侯的爵位由小叔子承袭,两家关系亲如一家。这陈晚晴作为公主之女,据说很得昭帝宠爱,被封为县主,锦乡侯府因为袭爵之故,对庆宜长公主很感激,因此,她不仅和皇家关系亲密,且还有勋贵撑腰,自身也有地位,也难怪在众多贵女中如此声势浩大。
抽花签也是很妙,若是诗书来评比,当世女子不少连字都不认识,这样反而让人出丑,抽花签一来好玩儿,二来输了也是吃酒罢了,不会让人尴尬。
杨四娘让人搬了长几过来,众女坐下,蕊娘也随众人坐下。
当中则是陈晚晴和杨四娘一道,很快有人拿了一个象牙雕的签筒而来,里面装着各色精美的花名签子。杨四娘随摇了摇,又让陈晚晴掷骰子,揭开一看,里面是八点,正好头一个数到的就是曹蕴真。
花签上头是一枝朱砂梅,写的是众人陪饮一杯,签词则是“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蕊娘听了这句签词,总觉得不太好,再看曹蕴真也是脸色微变,陈晚晴却打了个哈哈:“我早听闻蕴真你才冠京中,却不自知,俗话说不遭人嫉是庸才,来,我敬你一杯。”
这个理由倒是想的极好,蕊娘也浅浅的喝了一口,只是下面还有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曹蕴真这样的出身,立马要进宫选皇子妃,又会怎么零落成泥?
接下来,又有几个女孩子抽中了花签,陈晚晴抽的是“桂花”,签词则是“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众女都恭维陈晚晴,陈晚晴看了曹蕴真一眼,笑眯眯的。
蕊娘比较特别,她抽中了两次,第一次抽的是杏花,签词是“春物竞相妒,杏花应最娇。”这一句倒是还好,后面蕊娘又抽中了签词,签头是茉莉,签词则是“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
在场不少人都不太认识蕊娘,只有曹蕴真道:“孟妹妹这样的好颜色,我都从未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也难怪有这般说辞了。”
蕊娘笑道:“我不过小家碧玉罢了,哪里比得上曹姐姐还有诸位姐妹,曹姐姐这是打趣我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陈晚晴也遥遥举杯,在她心里根本没当一回事,也不知道未来会有交际。现在只是想着一个边将的女儿,纵使有好颜色又如何?她家中有个奴婢颜色也很好,可一辈子只是做奴婢的料子。
……
回程的马车上,永宁郡主在前单独坐一辆马车而走,似乎有急事一样。而蕊娘则带着袁嬷嬷和流萤画屏一车。
袁嬷嬷皱眉:“郡主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看起来慌慌张张的。”
“管她呢。”蕊娘眯了眯眼。
流萤知晓永宁郡主不地道,带蕊娘过来,又不介绍,自己转身就走了,还是建安侯府的下人看着尴尬,带她到花厅的。越是在这种上层圈子,你引荐的人都没有,在这里也待不下去,还好自家姑娘算是很沉得住气的。
画屏倒是很高兴:“今日姑娘您抽中的两根花签,都说您是最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