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摇头,“你欺天罔上,祸乱大伦。岂不知同虚空相,一无所有。而今仍是昧心不改,须得再加修行,再参禅机。”
言毕,传下一旨,命琼旲化为畜身,镇守无恨海,直至天落海,海灌天,海天一气,六界再逢混沌之时。方可解脱。
发落了琼旲,释迦向一旁罗汉问道:“业龙何在?”
罗汉知晓问的是天帝,便答道:“如今仍被监押在狱。是否令其前来见罪?”
释迦沉吟少顷,只说道:“因其钤束不严,终至祸患。浩浩天风的九霄三十三重天竟成了为非作歹的渊薮。”其言痛切,众人皆听在耳。
而后又有继天后请愿代女受过。她言道,母女终无缘,恐替她遭至灾祸,死生不复相见矣。又自称罪妇,情愿下罪凡间,栖身庙宇,守护一方黎庶,赎尽前孽。”
释迦准允。待其远去,又再摊开左手。端静的真身青龙原来便被托在佛掌之上。
释迦言道:“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今当绝恋逝水,苦海回身。”
那青龙业已恢复神识,垂泪颔首。
遂敕命褪去人身,打回原型法像,永世盘踞南天门外擎天华表柱上,遥望人间。
青龙长啸一声,展身游起,体型霎时又长出丈余。一身瑞气,四爪祥云,飞离了瑶台。
众者言语稍歇,无量佛尊笑道:“罚自当罚了。余者亦当论功行赏。”遂讨释迦金旨。
佑圣真君统摄真武之位,剪伐邪魔,涤荡乾坤,着将武当山赐予他做道场,擢为玄天真武大帝,令赐号荡魔天尊。
南水济奉救苦天尊符召,苦力程途,护持功高。胸有丘壑,心有山川。实乃将星才干,着令接管天河八万水军,永安天下。
如此种种,一一安排,众者皆赐大果。
到了木惜迟,释迦慈目垂视良久。“你尚未出世时,已结下佛缘。你原是我释门弟子。自其始,时时遭难,处处该灾。此一番,你正果修成,应是前缘尽弃,禀教迦持,入我门中。”
木惜迟听了,内心轰然,忙整衣伏礼,舒身下拜。一时间悲喜交集,恩仇难断。遂泣道:“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孝者,百行之源,万善之本。我今虽劫满,可我惨亡的双亲又当如何?他们白白被琼旲害了么?”
佛祖听了,悲悯垂目,说道:“你母亲玄女者,原系圣母元君弟子,恭行天律,性刚中正,神威所到,肃清魔魅,福佑被泽。追谥九天无极元君。”
木惜迟合掌向佛祖谢讫。他头一次真正听说母亲性情与过往。不觉怔怔地心想:“母亲,我有母亲了,这两个字于我不再陌生了。小时候本以为母亲是个既没见识又粗鲁,还被父亲嫌弃的村妇,不想竟是这样了不起的人物!可佛祖啊佛祖,你可知道,我以为她是村妇时就已经很爱她了。”
木惜迟伏地再乞。释迦问其何故。木惜迟答道:“佛祖法力大乘,弟子感佩敬仰。可我原就有个师父。”说着看向南壑殊。后者与他目光交汇一瞬,隐隐含光。
“若我做了佛祖弟子,那师父几世的恩情,又当如何偿还呢?”
南壑殊亦跪乞道:“我与其师徒缘尽,一无挂碍。”
叶重阳也忙道:“你这蠢材,如今论什么前事,还不快皈依我佛,与你摩顶受戒。”
木惜迟亦不分辩,兀自长跪不起。
释迦慢捻佛珠,笑曰:“贪嗔痴恨妒,你尚有一桩未能开悟。此番遣你下界,历劫还恩,也便剪除余念,清心遣欲。”
叶重阳急着道:“他这般九死一生才修得如今的成果,若再历劫难,只恐有去无回。”
释迦笑道:“他虽历过重重劫难,终究于性命无虞。”
一旁罗汉接口解释道:“凡过往曾戕害其者,皆记录在案,日后当一一追算。世人嗔妒,扮聋作哑巧立名目,却亦知其中厉害。如今既过了明路,更加无碍。”
叶重阳听了,这才放心。
释迦又向木惜迟道:“此番归来,必要尽弃前缘,禀我伽持。”
木惜迟忙答道:“只消报偿了师恩,回来一定合共虔诚,拜求正果,再无二心。”
是日,叶重阳领佛旨,同着花知微父子一同商议木惜迟这最后一劫。一行人游历三川五岳,踏遍五湖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