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
苏哲去后,南壑殊走到院中,唤花影来,对他向木惜迟房里使了个眼色。这表示自己要出门,木惜迟就拜托给你。花影会意。
南壑殊一径出来走到西竹林。一直来至密林深处,方听见一人低低的声音道:“乖乖,我这别洞袋里好吃好玩,还有你许多同伴,让他们教给你妖怪一生中至极快乐事。来来来,拿好你的手牌……”
走近一看,只见一人背对着蹲在地上,对面一只小鹿,正歪头懵懵懂懂瞧着他。
南壑殊朗声道:“这里的灵兽并非妖怪,也听不懂你说的话。”
那小鹿被人声一惊,登时撒开腿跑得无影无踪。叶重阳的诱捕失败,没好气回头一看,见是南壑殊,便也只得讪讪一笑。
南壑殊又道:“叶掌门还是不要觊觎我无念境中的灵兽。它们不合外面的脾气,没得遭你荼毒。”
叶重阳笑道:“难道入了我这别洞袋就必遭荼毒?还是说飞电小兄弟上回没尽兴?”
听提起旧事,南壑殊面露惭色,却一瞬而过,随即说道:“叶掌门逡巡不往,恐怕是有话要说。”
叶重阳笑,“我只等着你来问我。”
南壑殊便道:“他如何懂得衍梦之术?”
叶重阳:“他?你指那姓木的小子?我不过教给他一个作弊的窍门儿罢了。至于什么衍梦不衍梦,我却不懂。”
南壑殊:“果然是你!”
叶掌门听见语气不善,忙道:“喂喂喂,你莫不是要在这里与我决一死战罢!我可打不过你!”
南壑殊不理,转身欲走。叶重阳见他不要动手,也就不怕了。奚落道:“好好好,算你博闻强识,那把戏确实叫做衍梦。只是你干什么生气了?难不成因为你自己学不会衍梦,就嫉妒起别人了?”
南壑殊大步往前。叶重阳又在后面道:“明明是极容易的把戏。还传说什么非巫族之辈不能领悟。都是那起笨蛋因为自己领悟不了,故意诌出个自欺欺人的传说来挽回面子罢了。你瞧瞧,这不是被个小孩子轻易就学会了么。难道他也成了巫族中人了?”
南壑殊止了步,站着道:“他自然不是巫族人。巫族已被灭族,而少许存活的族人,也尽皆囚于蛇巫山。无——一——遗——漏——”
叶重阳又道:“是啊,除了蛇巫山那一群,巫族都死绝了。不过也并非‘无一遗漏’……”
南壑殊背影一僵。叶重阳盯着他瞧了一盏茶时,才促狭地笑道:“水济兄,在下,不就被遗漏了么。看来我当初主动脱离巫族,是有着先见之明的啊哈哈哈……”
叶重阳干笑两声,又蓦地收敛笑意,
“还有一个。”
“水济兄,你可还记得那个婴孩?若说‘有一遗漏’,那便是他了。”
“我想起来。你如今屋里的那位小侍童,我与他覃州初会时,他身上是有个火蛇印罢!”
若不是被风卷起衣袂,南壑殊简直像一尊雕塑般立着,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叶重阳:“当日巫族之战,天兵涌入巫族的领地泽,解救了大批被巫族俘虏且即将行刑的外族囚徒。可当时所有人流散失逃,天兵哪能分得清那些是谁。而火蛇印恰是巫族行刑犯人的标记。你虽是日前在覃州时方从我口中得知。但在万年前大战之时,这却并非秘密。我料得天兵当日收到的命令必是只认火蛇印——有火蛇印的便救下,没有的一概格杀!想来这孩子被他覆巢之下的族人有意烙下火蛇印,充为外族囚徒,这才得以保全。只是孩子后来辗转到了你手里,身上已全无任何印记,因而你并不知道。”
半日,南壑殊转过身来,凄惨地摇摇头:“在他幼时,我曾见过这火蛇印。一日看顾他的乳母打了他,我才看见孩子身上现出斑纹,可彼时我并不明白。乃至你我在覃州重逢,因缘之下,你提到火蛇印时,我也仍是糊涂……”
叶重阳看着南壑殊,只觉他面上的神色那么陌生。沉默片刻方道:“已过了万年之久,谁又能记得清那许多的事。可我如今瞧你神色,你似乎在来见我之先就已猜着了。”
次后又揶揄道,“是了,水济君仅凭一眼就认出了天族公主,这些于你来讲,又算得上什么虫篆之技呢?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何时知晓的?”
“昨日。”南壑殊道,“我觉晓自己中了幻术。”
作者有话说:
20210218夜,已修
第81章
叶重阳道:“我授予那孩子衍梦之法已极是浅近,只怪你这个人执念太深,远胜常者。心思又重,看着冷似冰山,却分明里头一团火。平日是无际可寻,颠扑不破,而唯一的弱点又不堪一击,简直可被人一击致命!这都怪你自己,只要是关乎某个人的,就全无一点儿定力……”嘴上虽贬谤着南壑殊,神色却似自愧自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