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壑殊把眼睛看也不看他,道:“因为我杯中无茶,砚中无墨。”
木惜迟跑去给他倒了一杯茶,乖乖巧巧端到面前。南壑殊眼皮也不掀一下。
木惜迟没法,又跪下研墨。手上动作幅度太大,不防有几滴墨汁溅到了脸上。
看他气咻咻的这样子,南壑殊道:“你这么想出门?”
木惜迟抿着嘴也不答话,他脸上挂着墨汁,将一块墨锭没死活地怼在墨床上,舞得如同金刚杵一般。
南壑殊嘴角略抬了抬,道:“擦干净脸,去吧。”
木惜迟不可置信地扬起脸看他,手上却还没停。“您准我出去了?”
南壑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木惜迟喜得无可不可,丢开那可怜的墨锭,一下子跳起来,掉头就要跑。
身后南壑殊忽然闷哼一声,木惜迟不由得回头一看,只见案上刚写就的那一篇字上梅花点点,再一看南壑殊,眉头紧蹙,嘴角挂着血珠儿,十分隐忍痛苦的样子。
第59章
木惜迟唬慌了,忙扑上去从他手里抽出笔,扶他倚着自己,“公子,你怎么样?”
自从做了东华宫的侍童,木惜迟对南壑殊的称呼就从“二公子”变为了“公子”。他原本要学花影、苔痕他们称主上,但南壑殊不准,便只得暂且含混着叫公子。见南壑殊并无不满,于是一路就这么叫下来。
“公子,你怎么了?” 木惜迟又喊了一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南壑殊痛苦至极,根本无法回话。
木惜迟急得无可奈何,他不清楚是不是南壑殊的什么旧疾犯了。“我去叫花影。”说着,木惜迟起身往外奔去。
“慢着。”身后南壑殊的声音压抑着痛苦,“花影今日不在。”
木惜迟回头道:“那我去找苔痕。”
南壑殊摇了摇头。
木惜迟彻底急哭了:“那怎么办呐?”
南壑殊的声音却稍缓了缓,道:“无妨,我此刻好些了。”
木惜迟回来南壑殊身边,眼泪花花地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南壑殊低着头,睫毛抖了几抖,半晌抬起头道:“扶我去卧房。”
木惜迟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南壑殊安顿躺好。眼巴巴瞅着南壑殊。泪珠儿在眶子里转来转去,看着十分稚弱无助。
南壑殊哑着声音道:“不是要出门么?你去罢,我不耽误你。”说毕虚弱地咳了两声。
木惜迟两行眼泪落下,抽着鼻子道:“您这个光景,我怎么能走呢。您坚持一会儿,我找少主来想办法。”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南壑殊一把拉住他手,道:“不必,老毛病了。”
木惜迟急得不行,“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南壑殊:“那你就在这里守着我。”
木惜迟听说,只得回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南壑殊被盯得没法儿,只得又断断续续道:“那边的槅子第二层上有一瓶子药,我常吃的……一旦病发,拿水和了服下就会没事……你且拿了来……”
“咋不早说!”木惜迟便忙去找,果见槅子二层上有个瓷瓶。取了药倒出,见此药并不似寻常药丸那般滚圆,而是四四方方的,逆料难以吞咽,难怪要和了水来服。便从槅子后面探出头向南壑殊道:“公子且等一等,我去拿水来和这药。”说毕便飞奔到茶室,那滚水冲了,一股浓郁的苦味弥漫开来。
木惜迟捏着鼻子干呕,心说这东西纵有千般好,千般能救命,难以下咽也是白搭。
翻箱倒柜好容易觅到了一盏蜜糖,木惜迟整盏倒了进去。又怕腻了,摘了片薄荷叶丢进去,想了想,怎可少了他家乡独一无二的香叶天竺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