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当她再次从梦中惊醒时,发现枕边的双面镜正发出光芒,她拿起镜子,才发现斯内普的卧室已经点燃了蜡烛。
“你睡得很不安稳”,他的语气轻柔得仿佛弦乐奏出的朦胧低音。
“是……我感觉有些冷,如果你能来陪我就好了”,林奈尔重新裹紧被子,调整自己的位置。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你的问题,我至少不会嘲讽你”,他漫不经心地轻抬眼皮,略带不悦。
真的太神奇了,斯内普绝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可他用自己独一无二的表情、姿态、嗓音和思想等等一切,汇合出一个魅力非凡、无可比拟的整体。而意识到自己爱着这样一个人同时又被他所喜爱,就像有一只张开的手在黑暗中向她抛出了一把光明。
“我只是觉得说出来显得我有些蠢”,林奈尔说,“我有点接受不了自己杀死了吕克·米勒法利——就是那个导致哈罗德百货爆炸的巫师,我不是故意的,我那道切割咒不是冲着他的脖子去的……事情就是忽然发生了。”
“这很正常,对大部分人而言,即使出于正义,抹杀一个生命也是对自身心理承受能力的一种牺牲”,斯内普宽慰道,沉默了一会,“这种情绪可能永远不会消失,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可在某个时刻它又浮现上来,让你的心一沉……你要学会把它变成口袋里的一块砖,变成一种可以承受、可以携带行走的重量……别一直沉溺下去,你可以撑过去……别怕,我会陪你。”
林奈尔感到这寥寥几句话里藏着斯内普曾经历过的痛苦、抑郁、挣扎和他难得的坦诚。这一刻他在明而她在暗,她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看见他曲折的思想、他激烈的内部斗争和斗争引起的伤痛,她对他可能包含的一切充满了崇拜、冲动和爱慕。
这一刻,她想放弃她的生活、她的工作,不顾一切得和他生活在一起。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便被证伪了。
圣诞假期还没结束,阿米莉亚忽然郑重其事得将林奈尔叫去了书房。
“你最近有没有听到魔法部有意恢复与俄国外交关系的传闻?”阿米莉亚神态庄严地坐在书桌后面。她的脸庞略显方正,给人一种坚毅、稳健的感觉,眼神亲切而深邃,又显出几分平易近人——这种亲切并非是针对继女、而是针对所有人的。
在和阿米莉亚一同工作的两年里,她总能很好的处理公私关系,林奈尔从未感受过在福吉任下时那种被特殊关照的羞耻,今天忽然在家里如此严肃的讨论魔法部,实在反常。
“听说过,据说1917年起英俄魔法部就断交了,如果真能重新建交确实是件大事。”
“部里打算募集一支新的外交团,担任驻俄外交使臣,我打算推荐你,福吉也同意举荐你。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刚获得了乔治十字勋章,出去历练几年,回来就可以升任组长了。”阿米莉亚说。
“驻外工作在任期内是不是不能回国?”林奈尔迟疑地问。
“是的,外交官回国会被认为是一种特殊的外交信号。”
“那任期多久呢?”
“这次的任期预计是四年。”
“两国时隔多年初次建交,我感觉我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林奈尔委婉地拒绝,四年不能回国,她舍不得……
“馆长由国际魔法合作司指派,你协助工作就可以了”,阿米莉亚温和地说,“你可以考虑考虑,下周给我答复。”
林奈尔起身离开,又被她叫住了,“我已经跟你爸爸提过这件事了,我们都很支持你去。你很年轻,有工作上有机会更近一步是好事,其他事情可以往后摆一摆,或者把它当做一场考验也不错……圣诞假期结束部里就会公布驻俄外交团的名单,使团成员需要立即前往俄国,如果你同意,最好趁假期把私事处理好。”
“相互陪伴是很重要,但如果爱情就是长相守,那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伯妮丝在得知这件事后的话。
“好的,到时候我去国际飞路网接你。”这是斯内普在得知这件事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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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回到蜘蛛尾巷时并没想到林奈尔也在,他们没有约定见面。圣诞假期还没结束,她还住在父母家,而他也只是出于难以言说的冲动来看一看。
林奈尔是突然闯进他的生活的,带着她的天真、浪漫、活泼、慷慨、傻里傻气和放肆……起初他没看见她,不知道她与自己同行,后来他遭遇重创,而她趁机扎进他的胸膛。她接纳了真实的他,用奋不顾身的勇气给予他肯定、满足和安全,使他如获新生。他就像一颗无人问津、偶遭踩踏的顽石,被她小心翼翼的捡起,捧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