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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空无一物的白屏立刻就成了活色生香的画卷:香烟寥寥,明霞散彩,仙松翠柏,万仞修竹。阵阵白鹤翩飞其间,一只火凤带着五色霞光从画布上飞出,惊得众人都慌忙躲避,后来才发现原来只是一阵彩烟……一座洞府隐隐而出,十米高、三米阔的硕大石碑上,十个大字清绝俊逸: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白衣仙人登坛讲道,道骨仙风。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台下三千弟子中,一只小猴儿摇头晃脑、睡得不亦乐乎……

袁先生的声音自白屏内缓缓而出:“这五百年前,一只猴子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的石头中蹦出,后来在海外西牛贺洲的仙山上,拜了佛教异类菩提老祖为师。猴子学成出世,到仙界混了个末流仙位,但他离经叛道、泼皮难驯,跟他师父是一样的德性,他不被仙界所容,竟反下天到妖界自立为王……”

白幕上,猴王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蹬藕丝步云履,肩抗一根如意金箍棒,乐悠悠地在花果山享受万妖朝拜。

“养不教师之过,仙界无法容忍叛逃之辱,竟与佛界联合,发起了伐异之战,讨伐的对象,当然就是妖王的师父、佛门的异类——菩提祖师……等猴王得了消息,赶到三星洞,他师父早就在佛仙两界的围剿中灰飞烟灭了……可怜那猴子,天上地下也就只有菩提这一个亲人,死了师父之后便毁天灭地、彻底成了魔。于是,这浩浩荡荡的诛魔之战就此拉开……”

南天门外,广目天王金盔金甲、盘龙托塔,正与妖界牛魔王率领的大小群妖鏖战;灵鹫山上,金蝉子身披袈裟、手持宝仗,周身虹霓夺目、霞光万彩,二郎神架鹰牵犬、纵风引雨,稳稳站在一条巨龙背上,那猴王在他们的包围中浑然不惧,翘着二郎腿懒懒坐在云端。

“轻敌的下场,历来只有惨败……那猴子被金蝉子一仗打落了云头,最终在李聃的八卦炉里被炼成一滩血水……此后妖界地位一落千丈,佛界渐渐在东部崛起。云起云落,花开花谢,故事,终了……”

雪夜旷野上,江流踏着锡杖在落雪中飞行,月色下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在他前方半空中不远处,一只巨大的金毛吼正踏云远去,在它背上,一身乌黑貂裘的俊逸男子侧身而坐,他的两侧亭然而立着一红一白两个少年。

“师父,小师叔追过来了怎么办?”白衣少年看了眼身后的江流,轻声问着那男子。

“本来咱们就是来提醒他莫忘了自己的任务,他来了咱就再好好说说呗!”红衣少年一脸的无所谓。

黑裘男子看了红衣少年一眼,轻飘飘地说:“既是如此,木吒跟我回落伽山。红孩儿就留在这儿暗中跟着他们吧!到时正好还可以去妖都见你父亲一面。”

红衣少年的脸色瞬间变了:“师父,我……”

白衣少年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闭了嘴不再说话。

“师兄!留步!”江流一边喊一边朝这边飞来,可明显已经拉了一大截距离。

黑裘男子远远看着他笑了笑,说出的话声音虽轻,却重似千斤:“金蝉子,人世繁华却也虚无,莫忘了本心才是。你如今法力受限,还是自忖自度,顾好自己吧。”

他轻拍了下身下的金毛吼,那庞然大物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无数根金针闪着亮光向江流射来。江流被那亮光刺得眼睛发疼,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成了刺猬,可当那些金针碰到他身体时,竟然全都化作了屡屡烟霞。江流无奈地笑笑,等他再看前方,那三人早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客栈里,火炉里的炭火已经烧尽,一众看客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孙笙一人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发呆。江流一身寒气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了孙笙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突然涌起了酸意。他将两只凉手往孙笙的脖子中一放,认真地看着他的脸:“冷吗?”

“冷。”孙笙低声道。

“可以回魂了吗?”

“……”孙笙愣愣看着他,却不答话。

“可以回房睡了吗?”他继续问道。

直到看见孙笙点头如捣蒜,江流这才收了手。他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孙笙紧走几步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二楼房间。夜色深沉,客栈的伙计正裹着厚被子,窝在柜台后面的靠椅中呼呼大睡,一阵阴风从门缝中钻进来,贴着地面,轻飘飘顺着楼梯向二楼蜿蜒而去。

白雾弥漫,孙笙急急切切地走着,在他前方不远处,白衣仙人衣袂翩飞,背向他而立。

“等等……”孙笙慌忙赶上去,可那人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他小跑着追了一路,终于见仙人走进了一座洞府,府外的硕大石碑上,十个大字在白雾中依稀可辨: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