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仆从面色慌张,到底是受倚重的人,这会子倒还能说两句妥帖话,见贾政询问,他也不敢怠慢,忙将事情原委粗略说了一番。
原来自从宝钗搬出来,住在黛玉府中,夏金桂便有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起来。
她家本因农民军劫掠,又是寡母继子,虽有宗族帮衬,终究受创不轻。后面忽又来了北狄,连着继承来的兄弟都没了,慌得她把母亲接来住下。
有了这一遭事,母女两人前面十分的要强的心,也不免去了大半。彼此商议了几回,夏金桂虽跋扈,为人却颇有些聪明,倒把旧日的刁钻蛮横去了大半,颇有一点就此放下前事,从此一心一意把住薛家,也就罢了的意思。
谁知,薛家上下,却全无此心。
先前倒还罢了,因有母亲劝说,又是经历了乱世,她虽然咬牙,到底还颇能捏住薛蟠,又觉婆母慈软,不过再使些气力,便将这事完了。
谁知后面薛蝌搬了过来,却不肯入府中,只在隔壁住下。里头的仆役知情的,便有嚼舌根,暗暗说些风言风语。又有薛宝琴寻了回来,竟不肯接来安置,反倒送到那林家,使宝钗过去安置。
一个婆母,一个丈夫,口里话中,常带出三分无奈,仿佛是她逼得家中如此。又有后悔前头打发出去的甄英莲,说是官绅小姐的出身,不过遭了难,实是品貌难得。
薛姨妈如此说,夏金桂还不过冷笑,后面见着薛蟠也大为后悔,甚至因此与她吵嚷了几回,口口声声说将起来,竟也似长了气力,竟又开始叫嚷着合离。
夏金桂岂有不恼的。
这日重又拿出旧日的声气,意欲重新炮制丈夫并婆母——可喜宝钗不在,越发能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