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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都是情理中事,紫鹃虽有些诧异贾政决断得快,却也没说什么,只垂头应承。

那贾政便命人取来笔墨,自己研墨提笔,展纸慢慢写来。

紫鹃侯在一侧,也不敢作声,连着呼吸声也有些放缓下来,只瞧着贾政面色悲戚,缓缓写着什么。等了半晌,他仿佛又觉得不对,忽得伸手将纸张扯下,搓揉成一团,仍在一边。

也就是这些细微的动作里,才能显出他心中那些波澜。

正此时,外头小厮回话,道是平儿来了。

贾政听见,拿着毛笔的手一顿,重又放回到笔架上,方命进来。

平儿在路上便听说紫鹃过来一事,虽说心里百般思量,到了跟前来,她却只是沉静如旧,先与贾政行了礼,方回头与紫鹃微微点头示意。

可她虽面上不显,眼圈儿却微微有些红了,似乎这小别重逢,引动了她某些伤感。

紫鹃也轻轻点头示意,却又看向贾政。

贾政淡淡道:“今日原是她去了大狱里,也带出了些话来。一是那边珍哥媳妇说的,四丫头嫁妆的事,说是托给你们奶奶,如今一应的单子出入,你也知道。二来,却是你们奶奶托了几句私话,使她告诉你们。”

“是。”平儿应道:“四姑娘的嫁妆单子,多半的东西都是托人置办了的,一笔一笔记得分明。”说着,她便从袖中取出折好的单子,双手递给贾政:“前儿我使人重誊抄一份,随身带着,原想着要回了老爷的,只是如今情势不明,也不敢胡乱告诉。”

贾政听了,又叹了一声,伸手接过来看了看。

因他不甚理论庶务,这些银钱事项,也不甚留意,便知看了两眼,便转手交给紫鹃:“既这么着,也一并托给你们姑娘,打发人去各处告诉,已是置办的东西倒罢了,若还没置办,且暂停下来,便收回银钱东西,也是使得的。”

说到这里,他越发觉得口中无味,伸手挥了挥,且道:“也并无旁事了,你且跟着这平儿去罢。等半个时辰后再过来,我自然有书信叫你带出去。”

紫鹃并平儿两人见了,虽有还有些旁话,也不敢做声,只得答应下来,且从屋中退出来。

一等出来,平儿便拉住紫鹃,眼圈儿都红了,且含泪道:“我只说再难见你了,如今能见一面,往后还不知怎么样呢!”

紫鹃忙道:“如今虽不好,却也没坏到那一步去。真个要了人命,前头便拿下了,何必磨到这会子?只是老爷他们心思沉,只恐还有变动,不肯闹出事来,反倒惊动了上头罢了。”

“你原在外头,才知道这个。”平儿苦笑道:“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既经了前头那一遭大乱,如今又步步小心,事事提防的样子,哪个人敢放心的?休说旁人,就是宝二爷那等万事不放心上的人,这一阵也越发颓然了。”

紫鹃听见,忙追问了几句,听平儿说了几句宝玉境况,大体还妥当,她才放下心来:“既经历了那样的大事,还只万事不放心上,岂不成了个糊涂人?宝二爷虽是人人都说他有些痴处的,人却聪敏,有这些变化也是常情。”

“这却也是。”平儿叹了一声,因见着走出贾政院子,便拉着紫鹃到了一处空旷僻静的屋子,且问凤姐所说私话儿。

紫鹃自然一一告诉,又想着平儿可靠,便将入府时候所见所闻,又告诉了她。

平儿原还只是拿帕子擦泪,十分伤心,可听见赵姨娘贾环这两人,便停住了手,后面更是凝神不语。还是紫鹃推了她一把,她才摇头道:“你哪里知道,他们岂只是笼络了人成势,原是真个要做些事出来的!”

这话说得紫鹃脚下一顿,忙问道:“你这话又从何说来?”

“自然是我们奶奶那里说起。”平儿叹道:“单单你去一趟,临了临了,她还不忘嘱咐你这一桩事,何况平日里?自然是早晚都使人盯着他们两个的。”

第386章 内乱

“旧年他便使法子笼络人,也成纠结了一伙人,只是后面我们奶奶并三姑娘知道了,出手整顿了,后面也便渐渐消停了。”平儿叹道:“只是前头既已经有了往来,后面也没有断了联系,这会子事情一出,外头这么个风声,人人都提心吊胆的,他们岂会不结成一伙?休说他们,就是我们,也是一般抱团的心。”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又道:“不然,前头我也不能惴惴着托宝二爷,好歹把我们哥儿姐儿带进园子里,就近住着。”

紫鹃听她言语中大有惊惧,可又没有足以如此的实证,不免诧异:“这话却不像你素日的为人。他们虽不是好的,究竟这事如何,却也未曾定论,怎么你说起来,倒似提着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