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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理,紫鹃自然也能度量出来,因笑道:“如今府里,倒是连着几件婚事要办,倒也不怕忙乱了。”

一提这话,黛玉便想到自己并宝玉的婚事,不免红了脸:“你这蹄子,嘴里又胡沁什么呢!”

“倒不怕姑娘恼,着实是正经事儿。”紫鹃笑道:“我度量了几日,实是猜不出宫中娘娘只催促几位小爷姑娘的婚事作甚么。”

一提这话,黛玉虽还面色微红,倒也郑重了些,因想了想道:“原也是这么个岁数了,何况老太太、太太一去,中馈乏人,娘娘心疼宝玉并三妹妹、四妹妹,也是有的。”

“那也用不着这般催促,不过提两句也就是了。”紫鹃笑道:“何必再三督促?我听平儿前头提过两句,说是如今二奶奶也要为巧姑娘定亲事呢。只是琏二爷左右看不中意,又有府里许多事体,方一时没能定下的。前头再没听过这样的事,只从娘娘那边回来,便打叠起来,着实叫人费解。”

黛玉方有些沉默下来。

半晌,她才道:“这些日子,听得说登门求亲的人竟多,乃至还有问三妹妹的……或是落在这里,也是未必。”

口里这么说着,黛玉自己也有五六分不信。

毕竟,贾家这样的人家,贾政那般的性情,甚至贾赦、贾珍素日讲究体面体统的秉性,休说探春,就是惜春,只消早年说定了人家,又无大事,必定要完婚的。

何况,如今探春高嫁,惜春虽说不得高嫁,却也着实匹配——那谢瑛也是侯门之后,书香门第,生得俊俏风流,谈吐文雅,才十七岁,便以科考得中秀才。若非早前父孝,守丧三年,如今说不得举人也便中了。

那边紫鹃估摸着情势,甚至宝黛婚事必是不得成的,方能合了质本洁来还洁去的话。虽说如今可能因为她的缘故,明岁便要做定亲事,可谁知道,原著中便不是这样的?

料敌从宽,她已是打定了主意,是以明年为期限,将一应的东西事项都预备妥当的。这里旁的倒还好说,黛玉这里的心理预备,也是要一点点打下根基,后面才好说动。

是以,紫鹃听了黛玉这话,便摇了摇头:“既定下亲事,哪里能胡乱更改的,没得倒玷辱了姑娘们的名声。何况,这会子刺拉拉过来求亲的人家,多是瞧着府上繁花着锦,生了趋炎附势的心。这等人,哪里是能结亲的人家,往后或有个坎坷,怕倒是个山中狼,也是未必。”

说到这里,她便想起孙绍祖这个原著中的人渣,当即冷笑一声。

黛玉听见,手指不由一顿,清凌凌的目光落在她面庞上,细细端详了一阵,又想了想,不觉变了脸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得急促,声音却压得低,竟似有些颤颤巍巍的。

紫鹃道:“我原在这内宅里头,又能知道什么。不过想着如今两位老爷孝中,原不在官场上的,有些个事体未必能留意到。娘娘在宫中,多少听得见得多些,怕是有些想头,方督促着婚事呢。自来联姻这等事,不就是相互扶持遮掩的意思么。”

她这话一出,黛玉面色一白,豁然起身,差点儿将身前搁着的茶盏带翻落地。还是紫鹃眼疾手快,两步赶上来,伸手便按住了茶盏,却也难免教热茶污了黛玉的衣袖。

“姑娘,仔细烫着。”紫鹃将茶盏一翻,重挪到边上,因觉得手指微烫,忙叫了一声,又捉住衣袖下摆,张口就要叫春纤她们进来,且换衣衫来。

谁知黛玉却道:“一点子小事,什么要紧!你快快将话说明白,怎么个想头,又是听着见着什么!”

“这……”紫鹃顿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原只是我猜度罢了,哪里能有个准话!要说,也不过最近邸报瞧着,又有府中好些言语,说是那边大老爷又着琏二爷赶去平安州,又有二奶奶娘家的势,重又起来这些话……可如今,分明外头战乱不休,内里饥荒遍地的,哪里是个出头的好时节!”

她这通话,不过是花了靶子来打,好似有模有样,若照时人想来,却是糊涂的。

然而,黛玉却记在心中,因道:“那要依着你的意思,又该如何区处?”话音出口,不等紫鹃言语,她自己也回味过来,摆了摆手叹道:“倒是我糊涂了,这等事,就是舅舅他们也未必能说什么,何况你我呢。”

说到这里,她沉沉吐出一口气目光微凝,正要说话,却被紫鹃拉住:“不过随常话儿,姑娘倒是斤斤计较起来,竟忘了这袖子不成?”

???

第358章 留意

一行说,她便提着袖子重放在案上,又唤来雪雁她们取衣衫打水,与黛玉换了一身家常衣衫,又瞧着手腕只是微微有些发红,方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着人取来烫伤的膏药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