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惜春安步当车,慢慢儿走来。
如今正值十一月,过两日便是贾政的生辰。若是往年,自然也还有些喜庆的意思,今岁因贾母亡故,贾赦贾政这两个大家长守孝,自然蠲了这些。
如今又是入冬的时候,既少了喜气,便更添了三分萧瑟。一路寒树衰草,连着残荷芦苇,虽有清流潺潺,也有些旁的松柏竹林一类的点缀,到底叫人心生恻然。
惜春虽是个孤介冷僻的性情,素日佛道也是颇有留意的,却仍旧是青春年少,也免不得有些多愁善感的心思。何况这会子她本就心有所感,见着如此情景,不免更添了三分怅然。
一时到了凤姐的屋子,这一点情绪犹自收拢不过来。
凤姐瞧在眼中,忙命人倒茶来,却又挥退旁个,只留下一个平儿在旁,方与惜春道:“妹妹这会子过来,难道今儿出去,撞见了什么事不成?”
惜春摇了摇头,望了平儿一眼,因素昔与她顽得好,也知道性情的,终究没有撵她也一并出去,只垂着眼睫,低声道:“姨妈待人慈和,宝姐姐她们更不必说,最是温厚不过的人,不过祝贺一回,又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我心里有一件事,着实过不去,也只合厚颜来问凤姐姐了。”
凤姐听了,心中一想,便也猜出几分来,又见惜春垂着脸,也知道她们女孩儿的矜持,倒也情愿做脸,因道:“妹妹不必说了,我知道的,前头既是许了你,自然留意着。只是因为前头娘娘的话,拖了一阵,如今虽还打听着,倒没有个准话,是以没有再和你提。”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斟酌着道:“不过,我近日听来,大约也能猜出几个来。不为旁的,实是出挑儿的也就那几个了。那边府里,定城侯谢家,丰城侯宁家,都是不错的,年纪相近,品貌相当的。
这边府里,也有几个好的,我倒是斟酌了半日,竟还是神武将军戚家,还算妥当。就是宝兄弟,也荐了一个魏呈润,也是世家子弟,只是他家与我们家素无往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