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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么想着,探春却还是厉声呵斥责罚了一番,命人将他带下去,又叫了赵胜世来。

谁知这赵胜世原是钱槐去了,重提来做事的,又多在贾环跟前,这些外头结交的人,倒也认得大半,可细论起来,却多是一二样便罢。

虽交代出来,与贾环也好,与钱槐也罢,都有三五个合不到一处的。

探春命人一一记下,也照旧一通责罚,自己回头将单子拢在一起,便寻凤姐来细查。凤姐原知道事,得了这单子,立时着旺儿等几个心腹探查,又依了探春所言,往各家言语。

说得什么,却也有个讲究。

一则是打探消息,细查人员可有错漏。二则却是点破其随贾环做事,使他们父母知道,好做管束。其三又是将贾环的银钱取出,往各个被欺压的人家送些银钱相陪,又言日后再有生事,只管告诉管事娘子。

这一套做下来,虽说贾环钱槐两人狡诈,又与那五个人多是暗中往来,竟也被掏出三人,又拿准了里头两人必是结交颇深的。

凤姐将这事说与探春,又将人带来,隔着屏风言语。探春听得一清二楚,又是恼恨,又是咬牙,立时与凤姐一道,将这事回与贾政。

贾政听说,自是恼恨非常,只是贾环伤得颇重,倒不好十分整治,是以咬牙将日后的功课又加了一倍,且将自己身边的小厮派去两人,命贾环便养伤时,也须苦读。

那贾环原就受伤不轻,兼着如今八月,尚且暑热未消,伤疤偶尔滚其脓来,起卧不宁,正是苦楚的时候。偏偏又添了这一桩事,又得贾政十分斥骂,着实凄苦,不免在心内暗暗发誓:这一回是自己得意忘形,才露了这些痕迹,往后必要谨慎小心。

虽这么想,但念着尚有银钱、人手在外,家中人等俱不知,他还是存了几分庆兴,且不细论。

那边凤姐探春等人也无心理论他,只将预备供上的东西再四检查妥当,又送了奏章与內,元春自皇后宫中得知,自是谦逊推拒的,却也免不了暂用一二。

回头,她便打发夏太监过来,赏赐了各人一些东西,又再三问了宝玉身体,方回去。

众人见着夏太监形容与旧日不同,越发添了恭敬,言语起来也是十分谦逊,论起元妃,更是少不得将今日多得宠信的事提几句,自然越加欢喜起来。

一时回去,旁人倒罢了,邢夫人摆弄两下东西,便命好生收起来,自己吃了两口茶,就有婆子过来回话,道是前头薛家送了回礼来。

邢夫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也是不咸不淡:“他们回了什么?”

“原是那蝌大爷亲自过来,预备拜见的,因有娘娘这一件事,方辞了去。”那婆子说得简便:“东西倒是齐整,依着这里的礼数来的,还推辞说是小孩儿家,尚在娘胎,当不得这么个重礼,倒是将金银一类的器物都送回了。”

“哦?”邢夫人听了这个,神色倒好看了些,因又问道:“老爷怎么说?”

“老爷自然不肯,已是打发人重送去了,只把回礼收下了。”那婆子忙回道。

听是如此,邢夫人也有些悻悻,倒不好说什么:“薛家倒也算有礼,罢了,横竖与我没什么干系,且不论这个。”

正说着话,外头又有人来请安,却是外头贾家的门生傅试家中的婆子,并旁人家的两处。

这原是常有过来说话的,哪怕邢夫人如今面容稍有损害,争奈这些人家的仆役人等十分逢迎,又有各处的闲话可打发时间,邢夫人常自躺在踏上,且听她们言语。

如今闲来无事,她便也许了。

一时进来,那三个婆子自然上前一通言语,叙温寒,道请安,又将各自家中并外头的闲事趣事等说将起来。

里头这傅家的婆子最是嘴皮子利落,她又好说个长短,照例说了几句自家大爷傅试的忠心,又并姑娘傅秋芳的好处。虽都是闲话小事,偏她说得极有趣。

邢夫人不免笑道:“你家姑娘倒是好性情,为人又细密,不过做一样吃食,也能想到这许多地方,样样都能周全,又不显旁的,倒是比我那媳妇儿还强。”

这话一出,那傅家婆子忙笑道:“太太混说了,我们姑娘虽好,哪里比得上二奶奶能干?只是温柔和顺些罢了。”说到这里,她又长叹了一声:“可惜我们大爷因舍不得,千方百计地挑拣,没得倒是误了我们姑娘的花期。依着我的愚见,竟选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强似旁的百倍。”

邢夫人听了,倒是一笑:“这倒是一桩要紧的。如今人人都兴亲上做亲,自然是为着妥当两个字。旁个不提,就是我们府里这些个哥儿姐儿的,也都是脱不了这个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