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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环三爷?”

“怎么他也来了?”

“二爷的生日,到底是兄弟,怎么也得过来一回呢。也是我们来得不巧,正正碰见了。”

如此种种,顺风就溜到贾环的耳中。他虽有些经历过了的,听见这话,旁边又有一干同族兄弟,也多有避开他的,越发觉得颜面大损,不免暗暗赍恨。

那一群丫鬟人等却已是笑着进去了,且与宝玉拜寿,又有探春、湘云、宝琴、岫烟并惜春来了。

宝玉忙迎出来:“不敢起动,快预备茶!”

及等入了屋中,大家不免推让一回,这才依着齿序落座。后头平儿过来,细说起来,竟也在这一日生辰,众人更觉有趣,探春更起了个头,必要给平儿也过个生日。

平儿推让再三,探春只也不理,报与凤姐一声,就着人吩咐柳家的收拾两桌酒席来。又有外头的厨房,早备下宝玉生日的席面,众人说笑一阵,便都往厅上吃面了。

那边李纨、宝钗、黛玉等也一齐来全了,满厅花团锦簇,挨挨挤挤一厅的人。偏这时候薛蝌又送了四色寿礼来,宝玉只得过去陪他吃面,又用了几盏寿酒,至午间宝钗、宝琴过来行礼,又说了一阵话,方与宝玉一并回园子里。

一进角门,宝钗便命婆子将门锁上,拿了钥匙自己收好。

宝玉瞧见了,倒觉好笑,因道:“这一道门何必关,也没多少人走。且姨娘、姐姐、妹妹都在里面,倘或取用什么东西,或是吩咐事体,岂不费事?”

宝钗笑说了小心没过逾的道理,又提了近来七八件事,点出里头的要紧。

“这却也是。”宝玉叹道:“不过老太太、太太因事不在,凤姐姐又有了身子,能有多少日子,便生出这许多事来。”

他这么说,宝钗反惊讶起来,因笑道:“我只说你是个不管事的,若没个关碍的人,差不多的事都不知道。现听来,这却是应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老话,不过一阵日子没多见面,你就换了个人一般。”

宝玉道:“不过是用心罢了。姐姐素来有心,自然晓得多些,我常日里不管事,自然无事着忙。可物换星移,大约的境况,岂能不知道?”

“这却是。”宝钗细想了想,也自笑了:“连日里大大小小许多事,你若一点不觉,岂不是个糊涂人?也不是你素日体贴细微的为人。何况那几件大的,里头连累许多人,连着我也心惊呢。只盼后头不要叨登出来,大家丢开手也还罢了。”

宝玉不觉停住步子,因问究竟是什么事。

宝钗才道:“你只留神小心就是,这话也不可对第二个人讲,免得又生出事来。放心,我已是告诉了平儿。凤姐姐原在家里,使他明白了,真个犯出来,他心里自然有个头绪,明白缘故,也冤屈不到旁人。”

见她这么说,宝玉也不好再问,只得在心里记上一笔:赶明儿必要问一问妹妹,她许是能知道些。

这时已是到了沁芳亭处,那边袭人等十来个都伏在栏杆上看鱼顽笑,见他们来了,忙笑着道:“芍药栏里已是预备了,快去上席罢。”

宝钗等自然携她们过去,那边尤氏等都已请来,只又候着平儿接礼处置事项等,才簇拥着宝玉四人上座,道是:“寿星全了。”

四人都不肯,薛姨妈又要去厅上躺着。众人一番争持,说了一阵,终究送薛姨妈到了议事厅,又让宝琴岫烟两人上座,平儿面西,宝玉面东,一径坐了。至如宝钗、探春等一干姑娘们,鸳鸯、紫鹃一干丫鬟们,也是拉拉扯扯,相互坐下。

当下,两个女先儿要弹词上寿,他们却不爱这些个,两句话被打发送与薛姨娘处去,自个儿拈阄儿行令来。

偏先得了射覆,这虽则文雅,却是难办,便又再拈了一个,却是拇战,恰是雅俗共赏的。当下里探春便取来令骰令盆,掷点顽了起来,一时满场或说或笑,或吃酒,或划拳,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真是十分热闹。

紫鹃原不好这些个事,被拉着划拳一回,就忙寻了个由头避开,且往园中散了一场。待得回来时,正听到湘云说宝玉两字的出处,又被香菱问住了,饮了一杯罚酒。

紫鹃瞅了两眼,见黛玉两颊霞飞,双目灼灼,正是神采飞扬,杯盏中残酒依稀,忙取了一盏杏仁酪,递过去道:“姑娘且吃两口酪润润口。”

黛玉接过来吃了两口,见紫鹃两颊微红,却没有一点吃酒后的模样儿,便点一点她,笑道:“我身子单弱了些,酒吃不得多,也还罢了。怎么你好端端的,偏也不爱这个?”

紫鹃道:“这酒又有什么好处?既伤神,又伤身,一时或有事情,又怎么区处?倒宁可省事些。何况,这酒也没什么滋味,比不得甜汤等合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