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官欢喜得两颊嫣红,双目闪闪发亮:“姑娘真真是好人。”
“只怕你不肯学呢。”紫鹃将黛玉几次催促自己学诗等事说了,因笑道:“我素日不爱那些个。姑娘是个多愁善感的,再多一个我,这屋子里怕日日都是愁云了。倒不如那些游记故事,又能畅想山河大川,又能饱览人心世情。”
说着,她便说了挑自己旧日所看的游记,细细描摹一方水土,如扬州瘦西湖的秀丽,如江海日出的磅礴。三四个后,又讲了些世情故事,什么拐子被杀,又有炼金的骗局,媒婆心怀歹意却错有错着……
藕官听得目不转睛,心神为之牵动,或有追问,或有议论,或有叹息,不一而足。
她说得不留意,紫鹃却是留神关注的,见她言辞简断,一腔义气,又能瞧出些细故,可见心性聪敏,却比雪雁春纤两个,天资性情都更出众。
既这么着,她留神细细调理调理,未必不能扭过来。
由此,自这日闲谈后,紫鹃得空时,便教她认字,又有账本子等事,等闲事体也会问一问她的主意。
这样不过两三日,休说藕官,就是黛玉也瞧出来,因笑道:“你倒看重她,难道雪雁她们竟不好?”
“她们虽也好,却没个主意。”紫鹃笑道:“这藕官虽来得迟些,也有些习气,却有这一桩好处来。姑娘且细想,凡这府里的大丫鬟,从鸳鸯姐姐起,哪个没主张的?就是袭人,她是个平和好性儿的,里头也有一样刚强不移的性子。”
黛玉听了,留神想了一阵,才道:
“你说得倒在理,若一味随波逐流,如何能掌事?咱们私下议论,就是姊妹里头,宝姐姐是个和气的,却也与二姐姐不同。想来下头人瞧来,一个是要敬着的,一个休说敬,只怕还要欺上去呢。
既你瞧着藕官好,那便好好教导。有甚么要添的,只管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