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黛玉却又不同,当日送走了他,便坐在窗下,一手托着腮,两只眼睛瞅着窗纱上竹影斑驳,怔怔出了半日的神。
紫鹃从凤姐处回来,见她这样,便过去唤了两声姑娘。
黛玉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回来了。”
“是。”紫鹃瞧着屋中无人,便问:“怎么雪雁几个都不在?”
黛玉道:“我打发她们去取东西了,过会子就回来。倒是凤姐姐那里,可有什么话说?”
“嗳,还能说什么,那林荣家的一丝不漏。”
紫鹃道:“何况二奶奶月份大了,更要留神保养,这天大的事也得让出一尺之地来。只平儿说了一件事,那林荣家的小儿子,唤作林贵儿的,现今做了环哥儿的长随。两头也算正经搭上一根线儿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黛玉点一点头,道:“旧年赵姨娘,也不止做过一件两件,后头终有露馅儿的那一日。”
紫鹃从来不信这话,然而空口无凭,也不好辩驳什么,便胡乱应了两句,转口道:“方才姑娘在想什么?我唤了几声,都没回过神来。可是有什么事?”
黛玉素日信她,这时却有些沉默,只瞅了紫鹃半晌,才将宝玉做梦一件说来。
紫鹃原还有些疑惑,听说梦见甄宝玉一件,倒不放在心上了。这种原著中神神叨叨的事,虽有各种隐喻,也有各种象征,但她既不能插手改变,又不肯信这种宿命的说头,索性都是避开的。
这一桩也是如此。
只她抛下不理,黛玉却着实留神——不为宝玉,却在紫鹃。她也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宝玉所说梦幻,竟与紫鹃有些相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