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居顿了下,很恭谨地回答:“权益之术,在与权衡利弊,只是一时之解,而大道以民为本,维护百姓的利益,增进民生福祉,这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君子之道、王者之道。”
陈定川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如果品性正直的君子,为了获得权力,而使用了对子民不利的诈伪之术,那么他还算是个正直的人吗?”
李时居心头一惊,不知道他所说的“品性正直的君子”指的是谁。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李时居也曾经思考过许久,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术易做而道难成,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止于术,而术若偏离了道,即便达到最后的结果,也只会让家国倾覆,子民流血,何况是诈伪之术、阴诡之术呢?”
贡街上高高挂着灯笼,火光幽幽,照着李时居的侧脸,那面目真如白玉般剔透。
陈定川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姑娘,此刻竟觉得,他能教给她的,不过是浅显的技巧,而她心中的大道,却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恪守着为人臣为人子的清洁和正义。
其实他心中是有过动摇的,尤其是在今早接到了大皇兄从洪子湖传来的消息。
上月得到父皇同意后,陈定夷便带上内阁大学士计玉书,前往中州治河修堤。
只是原计划的两道堤坝尚未修整过半,经费便已告罄。
陈定夷在书信中所写——请他在朝中帮忙筹措银两。
但陈定川心中明晰,修堤经费已经过工部和户部仔细核算,而陈定夷不敢光明正大地要钱,很显然,这些钱并非用于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