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夜,来到了沣水河这边,人困马乏,就寻了刘老大的店歇息一下。
一出了长安,梁俊就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看谁都倍亲切。
长安虽好,但对于自己这种没有根基的太子来说,压力太大。
别人都敢光明正大的派人刺杀当朝太子,满朝文武还都假装不知道。
这是最可怕的事。
如今出了长安,正应了那句话。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虽然赶了一夜的路,又下着雨,好在苏柔常年在外面跑,马车乃是工部特制,就算外面大雨倾盆,车里依旧温暖如春。
梁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店家,有热水吗?”
不用再装傻充愣,也不用再低调做人,梁俊慢慢的恢复了前世在大海上称王称霸时的洒脱与不羁。
“有,有,有”刘老大赶忙走进里屋。
富贵张嘴问是谁,被刘老大瞪了一眼:“做你的饼,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的声音很低,手上的动作很快,烧饼炉子一天都不灭,热水随时都有。
盛着热水的壶放在了桌子上,富贵探着脑袋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个客人。
只是一眼,富贵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
梁俊身手很利索,将那女娃娃抬起,轻巧的放在了凳子上。
“麻烦店家了。”
梁俊说着从腰间拿出一个羊皮水袋,用热水灌满,然后将水袋放在了孩童怀里。
刘老大连连摆手,说道:“不麻烦,俺去给客官弄点吃食。”
梁俊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接着说话,将一旁的披风拿起,抖了抖上面雨水披在了安阳公主身上。
紧接着又倒了一杯热水,一饮而下,而后又将杯子倒满,放在了安阳公主手中。
“太子哥哥。”安阳公主整个人缩在披风中,露出一个小脑袋,悄声叫梁俊。
梁俊假样一瞪他,低声道:“要叫五哥。”
“五哥。”安阳公主俏声道。
“这才乖。”梁俊打心底喜欢这个小丫头,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道:“什么事。”
安阳公主第一次离开皇宫那么久,心中先是又激动又忐忑不安。
和苏柔接触了两天,毕竟是小孩子,注意力一被转移,见到外面和皇宫内不同的景色,自然是好奇无比,昨天路上看到猪都兴奋了半天。
“阿鼍觉得,苏柔姐姐没有五哥想的那么着急去雍州。”
安阳公主人虽然小,但是聪明异常,和苏柔待了几天,察觉出异样来,但是因为始终是小孩子,说不出来所以然来。
梁俊微微一笑,道:“小孩子别瞎想。”
安宁从一旁递过来热毛巾,递给梁俊,梁俊擦了擦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舒坦。
不多时,刘老大从里屋端出一叠烧饼六碗米粥,笑着说道:“客官别介意,穷乡僻壤,没什么东西,一些粥饼。”
梁俊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抄起一个烧饼,从怀里拿出一只烧鸡,撕下一条腿,夹在热乎的烧饼中,热烧饼就着凉烧鸡,咔咔咔三口,就下来肚。
舒坦,舒坦,这他娘的才叫人过的日子嘛。
不光刘老大,连一旁的苏柔都看的目瞪口呆。
太子爷这是,怀里啥时候揣了个烧鸡啊。
“老钟头,吃不吃。”太子招呼苏柔的跟班,苏家的老仆,牵驴子的老钟。
“谢五郎赏。”
老钟头也不客气,也不管手上的污泥,抓过来就啃,一张老脸笑的像是菊花开。
安阳公主手上抓着热饼,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梁俊沾满油光的手。
“小孩子,大早上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赶紧把饼子吃了。”梁俊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鹅腿,就着烧饼一顿胡塞,气的安宁公主撅着嘴硬生生的吃完了手中的烧饼。
“苏姑娘,来不来。”梁俊吃着正嗨,感觉周围有人看自己,转过头就见苏柔一双美目中带着不可思议盯着自己。
“不不,妾身也吃不得油腻。”苏柔赶紧推辞,心中对太子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阳公主还想伸手去抓梁俊怀里,看看自己这个太子哥哥怀里还藏着什么好吃的,被梁俊一瞪,委屈巴巴的缩了回来,心中不甘,也往自己怀里掏,梁俊看着直乐呵,笑道:“阿鼍,你怀里也藏着烧鸡鹅腿不成?”
安阳公主不理会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珍珠放在桌子上,而后端起米粥,自己细细的喝着,不再理会梁俊。
这珠子的出现好似石头砸在了刘老大的心上。
珍珠他见过,当地的大户董大的媳妇钗子上就有一颗,但比这颗小,没这颗亮,却是董大媳妇炫耀自家身价最得力的物件。
“店家,饭钱。”梁俊随手指了指桌上的珍珠,伸出油光的手去捏安阳的脸蛋:“还是俺家小妹心疼兄长,知道兄长身上没带钱。”
“这。”刘老大不敢去拿,犹豫的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干笑着:“不值得,不值得,俺虽是乡野村夫,也知道这是个顶值钱的宝贝,客官若要不方便也无妨,几个饼子值不得几个钱。”
刘老大很紧张,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安阳公主放下手中的碗,将珠子拿起,递向他:“伯伯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