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审讯”

有栖宗一是一张他从未想过会获得的特殊角色卡。它不是作为玩家的沈栖最喜欢的卡,却因退场最为残酷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实事求是地讲,能被称为调查员的高中生有栖已经死去了,现在他所掌握的这张卡面,本质上只是这名调查员残留在人间的倒影,一个继承了他记忆和外貌的『怪物』。这张角色卡上甚至没有san值这个属性,可以说是系统钦定的彻头彻尾的神话生物。

关于如何利用好这张卡的特性,在了解乌丸莲耶极大可能掌握了法术后,便没有了异议。若乌丸莲耶只是一个对无形之术有所了解的普通人,沈栖大可以游刃有余地运用自身优势联合红方将之搞定,但当一个毫无底线的危险人物拥有了无法预测的力量,这股力量的实质就成了填坑者必须确认和衡量的关键。

因而沈栖需要一枚埋藏在组织根部、必要时可以和组织一起除掉的钉子,用于挖掘乌丸莲耶的情报,掌握组织上层的动向,乃至诱导他们做出决策。出于这个总目标,他用补充卡为有栖设计了一个适合的纯黑背景。

“组织的研究成果之一,由人类胚胎和不知名成分培育出的‘唯一存在’,从出生起就被组织牢牢攥在手中,有着绝对的忠诚。”

略微修改了一些细枝末节,把『芦屋道满的笔记』写入背景将阅读时间合理化,沈栖投放了角色卡。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首次操控这张卡的尝试就碰了壁:有栖在别墅内短暂失去了意识。等到他恢复对角色卡的控制,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有如被龙卷风掠过的残破场景和疯疯癫癫的“父亲”。

所幸组织在“收容”有栖这方面经验充足,“母亲”的一系列处理手段稳定了他的人形,阻止危害进一步扩大化。

“‘父亲’应当是直视了‘我’的真容,san值一下子掉过了头,假如没有归零,就还有一丝抢救的可能,希望人没事。他提到的角和红色眼睛要么是幻觉,要么真是我的……”

产生这个念头的一刹那,眩晕和恶心又一次袭来。沈栖当即清空大脑,重复回忆来到柯南世界以来值得庆祝的种种事件,用情感上的认同强行压下了被排斥的异类感。

“风渡的高意志属性在这个时候帮大忙了,如果切回本体,或者尾崎稍微倒霉一点,双开的两个马甲都会出错。”

电视屏幕跳动的画面是漆黑客厅仅有的光源,有栖仰躺在宽大舒适的布艺沙发上,茶几上正在播放听不懂的英语歌曲的手机忽地响起默认设置的滴滴铃声。

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为“银色长发黑风衣人类”。

……非常生动形象的措辞,他一下就明白对面是谁了。

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冷漠低沉嗓音便从听筒传入耳廓:“特其拉?”

高中生应了一声。

对方也不是多话的人,淡淡地问询,“贝尔摩德最近一段时间有联系过你吗?”

发觉有栖卡了壳,他停顿了一会儿,“就是那个有一头金色长头发的女人。”

“没有这样的人和我接触。”

“嘁,那个神秘主义的女人……”琴酒冷哼一声,随即吩咐,“开门,走出来。”

厚厚的落地窗窗帘中央闪过一抹不起眼的亮光。有栖起身,掀开少许布料,发现它来源于别墅外街道旁不知何时停下的保时捷轿车前照灯。塞上耳机,抓起电视柜中的黑色剑袋,利落地跑向门厅,换上简便行动的运动鞋,扭开防盗门的门锁。

坐在保时捷车中等待的自然是琴酒和他万年不变的司机伏特加。黑发少年拉开车门顺滑地上了后座,挂断通话。

琴酒嚼了嚼烟嘴,在有栖上车之后掐掉了烟头。组织中允许与特其拉接触的代号成员都被要求熟读一本写满了禁忌事项的32开小册子,里面明确规定不能携带刺激性气味与之碰面。他忠于那位先生,当然不会故意去打破这些看似无厘头的规则。

“抓到了一个硬骨头,需要你出手。”银发男人简要说明此行的目的,最后补充了一句,“你的‘父母’也在那里,完事后他们会带你返回住处。”

保时捷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有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等琴酒话音彻底散去,才张开嘴:“死掉也没关系?”

“我知道经你手的人活不下来,只要他死前吐出了该说的情报,随便你怎么折腾。”琴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眼睛微微眯起,“你最好不要失败。”

尽管boss一直以来对特其拉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宠爱,其地位与贝尔摩德不相上下,但源源不断涌现的老鼠足以使他对任何人产生怀疑,哪怕被怀疑的对象貌似无可挑剔。

“不会失败的。”仿佛没听出这话里含有的威胁和警告,宛如阐述事实一般,有栖回复。他过于正常的态度和周身怪异的气场混合在一起,让伏特加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暗道神神叨叨的人最近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