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至微明,庄稼人扛起锄头才刚下地,镇街两侧的摊铺尚在整备开张,白云镇口就聚集了好一堆人。

这属二娃起得最早的一次了。

“先生,您还会回来吗?”他扯着贺沉的衣角不舍问。

闻言,其他学子也一个个凑上前,将人围得寸步难行。扫过眼前一张张蕴着真诚的稚嫩面容,不知怎地,贺沉的心蓦然柔软下来,那份不舍也逐渐蔓延开。

他微微抬眸,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姑娘,坚定地点头。

“会的。”

“我不在时,你们也要勤于功课,乖乖听先生的话,绝不可再捣乱,可知?”

“是!”学子们齐齐应声。

这声整齐的应话,乘着微风飘进了黎若真耳里,她欣慰一笑。

起初,她不过是担心这些孩子荒废学业太久,难以再补上,所以才动了请贺沉临时教课的念头。不成想,短短数月,他竟将学塾管理得井然有序,学子们还异常听话乖巧,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显然,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本事愈发见长了。

黎若真正暗自得意,一个人影就凑了上来。

“真儿,你怎么这么绝情。”顾思修扶着还有些昏胀的额头,几分埋怨道,“我昨日都醉成那样,你也不留下来照顾我。想当初,我可是守了你整整一夜。”

“你不还有许逸在旁,要我做什么。”

“那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他再累也不会有怨言。”黎若真轻笑,回身看了眼,“是吧,许逸。”

“是啊,少爷,属下昨夜真是忙里忙外,就没停过。”许逸说着就一件件数了起来。

这下子,顾思修听得脑袋更疼了。

看着二人耍闹,黎若真这早起的睡意也渐渐淡去。要知,为了送行,她可是天没亮就爬起,又赶了一路,如今上下眼皮还在打着架。

不知何时,贺沉走了过来。

“黎姑娘,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几句吗?”

又来这招?

顾思修听见这句话,人立时就清醒了几分,欲凑过去阻止,不料被许逸一把拦在前头。

“少爷,属下还没说完呢。”

“你!”

这二人还在说说闹闹,黎若真和贺沉便已走到旁处停下。

“黎姑娘,我前几日去寻过余老先生,他也答应要回来教课了,这事你不用过于担心。”

黎若真听了略微一惊。

没想到贺沉竟连这都想周全了。显然,他的的确确将这群学子放在了心上。

她满心感激道:“劳先生费心了。”

“黎姑娘客气,他们也是我的学生,这是我该做的。”贺沉说着,似是想到什么,遂地又低下头,“还有昨日的事……对不起。我知你也是迫不得已。”

他说的大概是与山匪做交易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