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医务室

再睁眼的时候是在医务室。

我还想继续睡,于是翻了个身闭上眼……开玩笑的。

医务室里静悄悄的,当作隔断的白色布帘被风吹拂,我还以为自己在什么游戏的cg里,就差在旁边的窗台上摆一个插着雏菊的花瓶了。

现在几点了?

我仰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的纹路。被砸到的是左眼眼角,不知道是哪个医生直接把我的眼睛一起包起来了,视野就这么突兀地少了一块。身体好重,尝试着抬了一下左手,结果很简单就举起来了,同时我也清楚地看见了被固定在一起包扎的中指和无名指。

伤口好像都已经不痛了,只有冰凉和麻木。这种感觉比疼痛更加让我难以忍受。

医务室也是。

我算是医务室的常客,小学和初中都是,只是扮演的角色不一样。

我是三年级才转到东京读书的,这个时候的孩子已经有了类似于领地和集体的意识。很遗憾,我是属于外来者。

当我在台上简短地自我介绍完之后,等待许久也没有人作出什么反应。年轻的老师看起来和我一样紧张,我能感觉到搭在肩上的手缩了一下。最后他把我安排到看起来很稳重的赤苇旁边坐下,笑着让我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我和赤苇交往平淡如水,在领到课本后我们短暂的拼书时光就结束了,这期间我也没有和他有多余的交流。

课间没有主动和同学们攀谈,也没有加入备受欢迎的运动社团,放学后就早早回家。学习成绩不错但是也没到让老师看重的地步,体育课上总是气喘吁吁才能及格。安静又弱气,偏偏又是被一些女孩子喜欢的长相。

结果很明显,在双方的消极放纵下,我终于恍恍惚惚地意识到,我被孤立了。

我和同学之间有一层薄膜,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没有被打破,而是变成了一堵厚厚的屏障。那段时间我非常苦闷,无论做什么都难以舒缓,我甚至不想去学校。但是在装病了几次之后,赤苇来看望了我,还给我带了笔记和作业。我也不想去思考是赤苇主动来找我,还是老师拜托他来的。不管哪一种情况,起码他来看我,都让我开心了一点,安慰自己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不是吗?

但是情况就是这么糟糕。

我重新回到学校之后,一周的空白让同学们的面孔更加陌生冷漠,也更加恐怖了。我开始受到针对,或许一开始真的只是无意中绊倒了我,但是很快这样的“无意”变得多了起来。

没有人往我的课桌上涂鸦,也没有人往我的笔盒里放虫子,这样会让老师看出端倪。

被锁在杂物间一整节体育课,被随意地拜托值日工作,这些我原本以为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居然慢慢变成了我的日常。但是也没有人发现不对,我原本就形单影只,体育课找不到我,放学后不在校门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最常见的还是我因为各种意外原因受伤,总是有热情的同学第一时间扶我到医务室,然后借着照顾同学的名义躲在医务室偷懒逃课。

医务室老师经常不在,他们也不会真的帮我处理伤口。明明在宫城还会因为手指受伤而痛得掉眼泪,但是在那个时候,我可以自己一声不吭地把扎进皮肤的图钉□□。

有时候他们无聊了,会做一些幼稚的行为来欺负我。毕竟只是小学生,也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也不会让我身上有什么伤口,只能通过对我进行不痛不痒的羞辱来打发时间。

我没有反抗,因为我没有感觉到受伤。如果真的反抗了可能还会陷入更加麻烦和痛苦的局面,我索性摆出最无所谓的样子,等他们腻了就不会理睬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