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然……”云麾将军是朝中新贵,他的夫人怎可能是佟家余孽。
黑衣人似是迟疑了一下,方才回头。
冬小施的脸色比刀身泛着的寒光还要冷,她不看眼前人,也不肯挪步。
阿兰和罗峰不知东家怎么了,其他人更摸不着头脑,场面突然就陷入了尴尬。
黑衣人转过身,道:“我夫人还不想回去,你们先回吧。”
解差头子连忙应好,领着人就要退下。
“等等。”黑衣人瞥了眼傻眼中的佟家三口,“你们的职责既是解送囚犯,务必不能马虎,更不能被囚犯牵着鼻子走。皇上对汪党恨之入骨,尤其这佟家……别辜负了上意才好。”
解差头子一凛。自己今晚着实昏了头,见那佟家女言之凿凿,便信了她的话……原想抓个漏网之鱼立上一功,谁知竟抓到了云麾将军的夫人。
解差头子肠子都悔青了,狠狠瞪了眼佟家三口:“还请将军放心。”
这一眼,倒让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佟志襄率先回过神来。他热切的看着黑衣人:“云麾将军?你是朝廷新封的云麾将军?你娶了我女儿,那我就是你岳丈啊!你去跟皇上求求情,我以前所为都是逼不得已,你是大功臣,以功抵过,让皇上饶我一命吧!”
黑衣人冷哼:“我妻无父无母,我又何来岳丈?”
“这老头八成失心疯了。”解差头子一声令下,“给我堵住他的嘴!”
他旁边的两个解差得令,一个将佟志襄按趴在地,另一个上手卸了他下巴,又多此一举往里塞了块布。
相比哭嚎的戚氏,佟心蕾丝毫不在意亲爹受的苦,她眼里只有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即便不露脸,望之也让人心折,偏偏这还是个朝廷新贵。
新皇登基后大封功臣,狱卒们议论了好些天,其中就有这个云麾将军的事迹,没想到竟真让她见着了。
可他竟是瞎的不成?为何会看上佟心娴。
“将军,云麾将军!”佟心蕾试图挣脱解差的桎梏,“你千万不要被她皮相所迷,她并不值得你喜欢!她以前胖得像猪,又肥又丑,还……”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被解差头子狠扇了一巴掌,“将军夫人国色天香,你这女囚才是猪!”
武人手重,这一把掌扇掉了佟心蕾两颗后槽牙。血迹顺着嘴角流下,眼冒金星,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那云麾将军开口了。
“我喜欢胖的。”他道。
佟心蕾两眼一翻,不知是伤太重还是嫉太狠,又或者纯粹是给气的,反正人是晕了。
“赶紧抬下去!”
佟家三口被抬走后,解差和铺兵们也都散了。
清风朗月,黑衣人回身,看向亭亭如荷的眼前人,也是心上人,“小施……”
阿兰和罗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东家不是守寡了吗?这个夫君是哪里冒出来的??
黑衣人见冬小施不说话,上前一步,又唤了一声。
结果冬小施头也不回登上马车,隔帘冷邦邦吩咐罗峰驾车。
“东家,不是没事了么,都这么晚了咱们还走啊?”
而且这大高个刚帮了她们,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东家怎么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人家?阿兰真是一肚子疑惑。
罗峰直接将这个没眼色的提溜进了车厢,自己也跳了上去,坐稳后往马屁股一拍,“走了伙计!”
车轮辘辘转动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黑衣人站在原地,身影寥落。
“东家,你怎么哭了。”
远去的马车内,原本一脸冰霜的冬小施忽然泪如雨下。
阿兰看着那泉水般往外涌的眼泪,吓坏了。跟在东家身边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见东家哭。
“东家、东家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兰呀!”
马车在黑夜里急速穿行,冬小施哽咽着说不出话。她紧紧咬着唇,就是想哭,想好生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