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侵权行为是制止不了的,即便告到官府也告不赢,所以如她方才所说,知道是谁并不是关键。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冬小施拿起一件仿制品,目光锁定在其上的针线部分。对方显然还不知道树胶的存在,暂时也没找到更方便的东西来替代树胶,不然即便针线再好,也不会用这种笨法子。可同一个村子里,暗地里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长此下去,树胶的事又能瞒得了几时?
憋这么大的劲,显见是有备而来;仿制的成品几可乱真,足见对方实力不弱。若再让她们找到树胶,岂不是如虎添翼?
虽然王四爷爷说过,那种树胶长在大仓山深处,而大仓山距离青田村又甚远,并不易得,他也是在一次偶然中才发现的。因为对制作家具来说,树胶的粘性还是太弱了,且有个易溶于水的缺点,用处不多,所以也没怎么跟人提起过。申长更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经常给他帮忙,有次去山里伐木时,王四爷爷指给他看过。
但这世上事,最怕就是有心人,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一切都难说……
想到这,冬小施当即搁下手头上的活,翻出纸笔拟了份契书出来。等到天黑,带了几个银锭便出了门。
她去的是王四爷爷家,临出门前顺手拎起门口掉了条腿的小矮凳,作掩人耳目之用。
王四爷爷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何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但于他也没有可为难的地方,很爽快便答应了,银两却不肯收。在他看来那树胶又不值甚么,邻里乡亲的,帮个忙不过举手之劳,哪好意思收钱,况且还那么多!
冬小施一再坚持,王四爷爷这才勉强收下,并且在那份契书上按了手印。他并不认字,都是冬小施逐字念给他听的,他信冬小施,就像相信申长更。
从王四爷爷家出来,冬小施短暂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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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事先说了仿制的人是谁并不重要,帮工之间还是互相猜疑了起来。
“能仿得那么像又那么快,十有八九是咱们自己人……”
麻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让每个人的目光都变得敏感了起来。就连心思最少的甜妞,连着几日下来也察觉出了气氛的古怪。
冬小施不是没察觉到,但她并没有出面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以平息这无形的争端。她在等一个人回来。
又过了两天,申长更打猎回来了。
开门的瞬间,目光相触,申长更冲她点了点头,冬小施这才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放松的笑。
“往镇上去送货的是谁?”帮工回家后,院子里终于没了旁人,冬小施将他拉进屋,目光灼灼盯着问。
申长更倒也没卖关子,直接报出了那人的名字。
“闵氏?”冬小施在脑中过了好几遍,隐约浮现出一个苍老的妇人面容,“阚香玉的娘?!”
申长更点头:“我和王兴在镇上蹲守的这五六日,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中间人的家,直到今日晨起才见到拉着板车‘赶集’的闵氏。”
大热的天,头上缠着布巾,即便清晨不咋热,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再者她那身行头也就是糊弄一下外面的人,对本村人来说,从身形并不难判断出来。
“闵氏,阚香玉……”
知道是阚香玉,冬小施反而不那么意外了,毕竟有偷卖芦荟胶的先例在。
自打去年那些芦荟胶的苦主闹上门后,大概是丢脸丢大发了,村里很少再看到阚香玉的身影,仿佛没这个人了一般。就在冬小施即将淡忘的关口,她又跳出来怒刷了一拨存在感。
若说先前对她还有些许同情和理解,毕竟小小年纪就要谋生计,且明眼可见的被她那个老秀才公父亲当做了生财工具。然而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人心思就不正!心眼奇多,且跟风成性,还就盯着她一个人抄。薅羊毛光逮着一只羊也会薅秃吧,缺大德!
冬小施气闷罢,对申长更道:“这几日住在镇上,难为你和王兴了。”
甘霖将事情说与她听后,她第一时间就与申长更作了商量,当晚就制定了对策。翌日,申长更装作又去打猎的样子,实则并没有进山,而是去了镇上蹲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