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多风光呀,腿好了、也能进山打猎了,你那媳妇儿……虽说还没办事,对吧,也差不离了。谁不知道她现如今本事大了,雇起了帮工,还和县城的人做起了买卖。娘的意思是,你们两口子既不缺钱,那这季收成还归申家,反正本来也是我们家种的,收自家的东西,你没意见吧?想吃现成的,哪有那么美的事情,等把地空出来自己种吧!”
申长贵越说越不中听,申长更没有表情,屋外面的冬小施却已经离奇愤怒了。
出尔反尔,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给出的地,竟然还想要回上面长的庄稼。地是申家的,那种子还是申长更挣钱买的呢!东北角那块地地形不好,最难耕种,去年基本就是申长更一个人完成的,亏他们有脸!
然而再愤怒,冬小施最终也克制了下来。申家的残留问题须得申长更自己来解决,她是不适宜也不应该插手的。而依她对申长更的了解,即便他已跟申家划分界限,也做不出过于绝情的事来。
为些庄稼争破头,不止事关脸面,还有人性。如今两人已走出困境,申家的日子却不好过,申长更毕竟曾将那些人视为家人过,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为些芝麻谷子的事与之扯皮。
果然,继申长贵之后,申长荣就打起了感情牌:“长更,你二哥他浑惯了,你别往心里去。家里的情况你是清楚的,如果你这边还算宽绰的话,那、那就……不是俺们想占你便宜,只怪我没能耐,找不到挣钱的活计,这大半年也没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八月间小弟就要院试了,这次要去府城,需打点的地方不少,盘缠和所需花费到现在都还没头绪,你伯娘快要愁白了头,你大伯药都断了……”
最后,当然是达成所愿了。
他二人走后,申长更给冬小施道歉。
冬小施怏怏道:“本就是你的地,跟我又没关系。”
“不……”申长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跟她承诺,“再不会有下次。”
冬小施瞥了眼他眉间褶痕,也不想再跟他闹别扭,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想还尽申家养育之恩,不想占他们一分一毫的便宜,那块地在归属上也确实有些麻烦……也罢,这季就让他们收吧,不过你说的啊,下不为例。”
申长更总算有了些笑貌,“嗯,我说的。”
冬小施敲了敲下巴,揣测道,“申家大概率是捉襟见肘了,不然你伯娘干不出这种损脸面的事。她就不怕万一闹将起来,村里人看笑话,申家名声更差?”
可见梁氏是吃透了申长更的品性。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是最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清楚申长更重回申家的希望为零,才不介意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反正已经无可挽回。
申长更的腿康复了,她们最后一丝愧疚也没了,说不定还因悔生恨。眼下能厚着脸皮要庄稼,那分家时承诺医馆的欠债由她们来还的话估计也当不得真了。虽然那些欠条本就是假的,只起吓唬作用,目的是促成分家,也没真指望他们还。
“欠条的事可以当做不存在,那以后他们登门卖惨管你借钱呢?”冬小施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不想太绝情,可以;无底线心软,不行。
除非他们将来不用一起过日子。
冬小施只是怕当初支撑着申长更分家时的那口气泄了,毕竟时间能美化一切伤疤,也能淡化一切仇怨。
所幸,对于这个问题申长更没有丝毫犹豫:“我身无分文,无钱可借。”
“怎会身无……”冬小施后知后觉。对哦,申长更的钱都在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