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正在擀面条,见石冬出去开个门迟迟没回来,灶膛的柴禾又都烧尽了,自己手上有面粉不方便填柴。
“冬娃,是谁来了?”
冬小施正好往灶房进,与提着刀朝外走的石秋撞个正着,吓了一跳。
石秋大概没想到来人会是她,将拿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顿了顿,问:“我在切面条……吓到你了?”
冬小施赶忙摆手:“是我太冒昧了。”
之前或直接或间接的,也算是接触过那么两次,一次没来得及,一次躲在暗处听墙角,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回面对面,冬小施总算见着了石秋真容。细眉细眼,纤瘦清秀,虽不是很惊艳的那种漂亮,却是越看越舒服的长相。
由于受过她援手的缘故,冬小施对她本就有些好感,再加上王兴这层原因,招她来做工不算难事。但也不能光凭一点好感就做决定,所以才有了这次上门考察。
人都说观人先观衣,石秋姐弟俩穿的都是粗布衣,但浆洗洁净,丝毫没有邋遢感,上面的缝补痕迹很轻,针脚细密,不细看的话一点也不明显,足见石秋确如王兴所说,是个勤劳持家、心灵手巧的姑娘。
冬小施的心放下了三分。
石冬跟过来道:“姐,她说有事找你帮忙。”说罢走到锅门前坐下,继续烧锅去了。
眼睛却止不住往冬小施身上溜,心里好奇,他家穷成这样,从来只有求人的份,能帮上别人什么忙?
石秋似乎也有些疑惑,弯腰在水盆里净了手,解下围裙,引她去了堂屋。
石家的院子很逼仄,堂屋当然也谈不上多宽敞,零星几件破旧家什一眼就能尽收,阴暗潮湿的样子一看就是久未翻修过了,竟是还不如多年空置的老屋。不过屋里收拾的很有条理,打扫得也和院儿里一样干净。
冬小施刚落座,就听到西屋有人问:“秋娘,是谁啊。”声音老迈且无力,一听就是中气不足。
“是邻居,有点事。你先睡会儿,等会儿饭好了叫你。”说罢转向冬小施,“我娘身体不好,不能出来招待,你别见怪。”
冬小施哪里会见怪,反倒暗怪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赶上人家饭点儿了。只好开门见山,长话短说。
石秋听罢她的话,久久无言。
方才她还在揣测冬小施的来意。两家离的虽近却是毫无交集,这突然登门所为何事?万没料到对方口中所谓的帮忙竟是请自己去做工,还有工钱拿。
家里的拮据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了的,闻听这种雪中送炭的好事,石秋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应有的开心,只有狐疑。
大概是孤立无援得久了,就像不相信天上会掉馅儿饼一样,她也不信会有送钱上门这等好事。就算有,又凭什么轮到自己呢?
石秋在观察冬小施,冬小施也在观察石秋。
从进门到现在,石秋的态度都算不上热络,但也不算失礼,就像待一个关系很一般的邻居,可是听她说了来意,眼神却露出了一丝防备。
自己这是被当成骗子了?冬小施想了想,若是异位而处,自己恐怕也没法全然相信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奇怪邀约。
“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可以先考虑考虑。若是考虑好了,咱们一块去见里正,签一份契书,虽说麻烦了点,好歹是个保障,双方都放心。”说着冬小施站起身,“时候不早了,家里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石秋没有多留,送她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