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够长,睡一家子不成问题,村里孩子多、地方少的人家基本都这样。
可关键他俩不是一家子。
难怪之前那些溜进来凑热闹的人,瞧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诡异,话里话外还透着戏谑和揶揄……
冬小施局促的转动了一下身子,眼神四处溜达了一圈,灶房和堂屋肯定是不能住人的,“灶房旁边那间屋里没啥东西,收拾收拾……”
“那屋原是为放杂物所建,没有修炕。”
“申家倒座房也没有炕,那么多年你不也过来了?胖人的好处就是抗冻,多加床棉被就是。”
倒座房夏天闷热冬天湿冷,真不是住人的好地方,入冬后申长更打算跟她调换来着,但西屋原是申长昀的房间,让申长昀和个姑娘家共用一间房,传出去不好听,申长昀回来也不方便,梁氏以种种理由拒绝了。
申长更便又从西屋抱了床厚被给她,那是梁氏备下等申长昀回家盖的,哪里能舍得给冬小施?申长昀执意如此,不然就换房,梁氏也没奈何。有了加厚棉被的加持,虽然后半夜凉气仍嗖嗖从床底往上窜不停,好歹不至于把人冻醒了。
“王兴下午来看过,那屋年久失修,西墙角裂了道口子,白天站里面人都哆嗦,你确信晚上扛得住?”
冬小施:“……”她也没那么能扛。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相顾无言。
冬小施转了转眼珠,忽然换了个话题:“你既知道我跟你搬过来没处住,最后不也顺着我了?”
申长更哑然,“我,我是看你……”
冬小施当时虽未明言,但晶亮的双眼透着无声的催促和对即将搬家的期盼,他脑中一热,就忘了原本的坚持。
但这话该怎么说……
冬小施笑道:“你最后既顺了我,说明本心里也是想我搬来的,既如此又何必瞻前顾后?相信你也能看出来我在申家待够了,所以啊,别指望我为了名声继续在申家待下去,那不可能。且不说名声对我没那么重要,就算真的很重要,也没办法了呀,咱俩现如今在村里人眼中算是绑死了,就算我搬到野地里去住也没用。”
“随村里人怎么认为,我俩毕竟还没有……”申长更皱了皱眉,移开视线看向新糊了油纸的木格窗,“若将来你打算离开,今日这些,又该如何跟人解释?”
冬小施清楚,自己那想起一半忘记一半的说辞申长更不会轻易就信,他始终还是觉得自己会离开。
“倘有一日我真离了青田村,那这里发生的一切永远不会有外人知晓,我怕什么,又何须解释?我也无需跟别人解释,何况……”冬小施顿了顿,“谁说我要走了?”
视线相触,各自移开。
“你睡炕,我去仓房。”申长更做了决定。
冬小施摇头:“不行,你还伤着,不能受冻,也禁不住折腾。”
两人拉锯了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
眼看申长更不顾刚愈合的伤口要强撑下炕,冬小施忙上前按住他:“这个家就我们俩,关上门来过日子,别说分房了,就算一个睡炕洞一个睡屋顶,在外人看来也算不得清白。”
申长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抿了抿唇。
冬小施横下一条心来,索性把话挑明:“干脆一个炕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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