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香玉两脚之间搁着个大筐,上面用块粗布盖着,也不知装得什么,鼓出许多。
乍一看到甜妞,她脸上闪过丝不自在,等瞥到旁边的冬小施时,那不自在似乎又加重了些,目光跟被烫到似的收了回去,脸也转到了别处。
牛车走远了,没有得到回应的甜妞有些郁闷:“她大概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阚香玉就是之前冬小施听到的,那个劝甜妞不要和自己搅合到一起、不然就不找她玩了的人。
“是因为我的缘故?你重新和我做朋友,她不高兴了?”
甜妞对此也很不解。她都跟香玉解释了,还打算介绍她跟小施认识,想着慢慢她就会发现小施的好……但香玉自那以后再没找过她,她去找香玉也常常碰不到人,很明显是生气了。
若是让阚香玉高兴的唯一方法是不和小施做朋友,那……
“希望她有一天能想通吧。”
冬小施对甜妞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这丫头被娇宠着长大,虽不甚有主意,常常需人点拨,可一旦拿定主意,轻易就不会更改……倒也是个不错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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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妞其实不必日日来放羊,家里人也不舍得,原先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可自从和冬小施好了之后,对放羊这事那叫一个积极。不过甘氏给她定了规矩,不能太晚,卯时之前必须回家。
冬小施可不行,她但凡回去早点陶氏都得犯神经,何况申长更进山了,她更不乐意回去了。所以甜妞走后,她一个人又在山上待了会儿,直等到太阳将要落山才慢吞吞往村里走。
把羊拴到羊圈,从厕所出来,突然瞥到旁边小道上躺了个人,隐约还能听到哼哼声。天尚没黑透,但视物模糊,走近了看,才发现竟是鲁阿婆!
老人家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冬小施也顾不得记恨她说自己丑的事了,赶忙上前扶人。鲁阿婆瘦得像个人干,轻飘飘没啥分量,扶她简直轻而易举。
被扶起来的鲁阿婆,一只手揉着腰,另一只手指向滚到不远处的小竹篮,原是挖野菜去了。
冬小施想先送她回去再来捡篮子,结果老太太死活不同意:“等会儿谁给我摸走了,你赔我?!”
一个破篮子,谁摸你的?
腹诽归腹诽,冬小施不想再跟这犟老太太吵,便把她扶到申家院墙根站稳,帮她捡了菜篮子又收拾了散落一地的野菜,这才回头搀她。
开门,点灯,把人送到炕沿坐下,冬小施自认送佛也送到西了,便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鲁阿婆却道:“你看我像是没事的人?”
说话中气十足,还有闲心惦记篮子,能有什么事?
冬小施拧眉:“你不是想碰……讹人吧?”
哪知硬气的鲁阿婆突然伏在炕上哭了起来:“我一个孤老婆子,出了事没人问也没人管,就是死在这屋里也没人知道!长更啊,你怎地就进山了呢,你若是在,老婆子我好歹有口热汤喝……”
这下冬小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果然是被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