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不是白疼的,我娘说了,肉饼换了捕梦网,接下来半个月我都要吃素了。”而甘氏之所以能下这个“狠心”,也是因为冬小施跟甜妞说过的话——治痘关键期,不适合经常吃油荤之物,戒着点口,对身体也有好处。
冬小施颇有些羡慕的看着甜妞,这样一个明事理的娘,有妈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甜妞却突然低落下来:“我有我娘,自是上辈子的造化;我娘有我,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话怎么说?”
家里那些事甜妞连在阚香玉面前都甚少提,但她现在什么都愿意跟冬小施说,就像对小舅舅那样不设防。
左右看了看,见路上无人,便娓娓道了出来:“我娘嫁过来这些年,只得了我一个,郎中说是生我时伤了身子……我奶老大得不高兴,到现在都不咋给我娘好脸子看。”
里正婆娘刘氏,冬小施未见其人却闻过其声,就是她不许里正把好人家的姑娘介绍给申长更,说是怕落埋怨。当时就觉得这应该不是个太好相与的人。
“其实眼下已经好多了,我出生头几年,她和我娘关系更僵,三日一吵五日一闹的,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这几年,我二叔三叔家儿子一个接一个往外蹦,她抱孙子的心愿满足了,也就不怎么为难我娘了。”
不过芥蒂终究难消。毕竟甜妞的爹是长子,在乡下,长子嫡孙是养老送终的,意义非凡,是以甜妞二叔三叔生再多,刘氏心里始终有缺憾。
“你爹对此怎么看?”重男轻女问题在后世都很严重,古代就更甚了,据闻有些地方溺女婴成风,官府虽明令禁止,却屡禁不止。远的不提就说严氏吧,比陶氏勤快也比陶氏能干,就因生不出儿子来,平日里总自觉低人一等。甘氏这样的处境,若是丈夫再不体恤,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我爹还能怎么看,他说他和我娘领我一个就够了,我奶骂也好闹也好,都有他在前头挡着。”
冬小施听得直点头:“你爹不错,有责任心,有担当。”尤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更显难得。
“那当然!他自己看上我娘,死皮赖脸请人上门求娶的,自然得护着。不然以我娘当初的条件,嫁更好的人家也是使得的,却独独看中了我爹。我问我娘为啥,她说是她瞎了眼。”不过每每这样说时,娘脸上都是笑着的。
措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的冬小施,勉强消化完,换了个问题:“你奶待你又如何?”
说起这个,甜妞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刘氏和甘氏水火不容,但刘氏对她是没话说的,虽说想抱孙子,却也没太过亏待孙女,该抱抱、该喂喂、该给洗尿布洗尿布。后来二叔三叔家生的净是小子,她成了老阚家唯一的闺女,刘氏就更是偏疼的厉害。
所以她对于爹夹在中间的为难勉强也能体会一些,但若论私心,她还是更偏向娘一些。是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了她,不然也不会……
冬小施感慨,人果然都是矛盾体啊。
不过婆媳问题亘古无解,她也不擅长,倒是有些担心起甘氏来:“你娘拿肉饼和干粮给你换捕梦网,你奶知道了会不会……”又爆发家庭战争?
“不会。”甜妞说得肯定,“我奶被我二叔接镇上去了,每次去都得过个把月。就算我奶在家,若知道是给我换的,也不会说啥。”
好吧,愈发羡慕甜妞这个福气包了。
想曾经,她也是个有人疼有人爱的福气包,现在却成了苦哈哈的小白……算了,面对现实吧,大白菜。
两人说着话,走得也比往常慢。
身后有车轴声传来,回头,发现是村里常拉人的那辆牛车。牛车上坐着四五个人,冬小施一个都不认识,牵着羊自觉靠边儿让路。
倒是甜妞,看到阚香玉也在上面,扬手跟她打招呼:“香玉,你赶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