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苓不意她如今竟长进,这番话说得颇具水准,针尖对麦芒挑出了自己先前论述里故意避开的漏洞,一时有些刮目相看,似笑非笑道:“殿下所言不无道理。总归君上也在考虑为你赐婚了,我便拭目以待。”
淳风一呆,暗道九哥不是知道自己有心上人?这个赐婚是哪个赐婚?心中疑惑,面上却不能输,扬了得色答:
“你就瞧好吧。可惜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她微转身看一眼不远处清逸出尘的阮雪音,有些满意,回头继续道:
“上次你说这种喜欢那种喜欢的问题,我最近想想,觉得很有道理。纪晚苓,你的时间到头了。我收回你是我九哥心头肉那句话。原来那块肉啊,根本不是你。二十岁以前,咱们都是幼稚鬼。”
最后这句话她语气格外高深,仿佛在讲一个新近领悟的至理。
阿忆从头到尾听得一愣再愣,心道这些年社交场合下都是阿姌侍奉在侧,自己竟浑然不知,殿下的脑力口才已经如此了得。但其实今日这个情形,哪怕阿姌在场,也是要对顾淳风肃然起敬的。
蘅儿本在担心自家主子适才那番话太过,此时听得顾淳风完全不落下风,甚至倒打一耙胡言乱语,再次生了怒气。纪晚苓却仿佛全不在意,转头望向远方山色,不知骤然想起了什么。
顾淳风恶气既出,洋洋自得,心道阮雪音这个嫂嫂真是叫人满意,以前实在瞎了眼。转身快走几步便打算去缠她,对方却哪里还在适才的位置上?
她踮了脚尖忙忙四顾,由近及远,方见那道湖色身影携了云玺已经走到一里开外。她撇嘴,有些讪讪,却听上官妧的声音于近处响起:
“好啊你,最近都不来找我,可是与珮夫人情谊渐深,把我抛至脑后了?”
淳风回头见她撅着嘴,一双美目既嗔且怒,十分好笑:“得了得了,我又不是九哥,你娇滴滴给谁看?再说了——”
再说了,九哥不喜欢看人撒娇。阮雪音就从来不撒娇,你瞧九哥的心如今在哪儿呢?
自然不能讲出来。现下阮雪音在她心中的嫂嫂榜上已升至第一位,她下意识维护她,便不能往她身上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