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珍妮先说，“你离开这里后，有什么想做的？”

她盯着红皮鞋，轻轻地说，“鉴于你和我曾经的处境很像，而且你人不坏，我很乐意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当然。”珍妮看着克莱登斯，“前提是你愿意。”

帮助……吗？克莱登斯有些迷惘了，他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为什么呢？珍妮，即使我们的处境一样，你也没有必要帮助我。”

“所以你要放弃吗？”珍妮眼神不变，始终淡淡地看着克莱登斯，“如果你要放弃这个机会，我会立刻离开。”

克莱登斯有点懵地看着珍妮。

珍妮被他注视了好一会，才跟突然反应过来一样，会看克莱登斯，她似乎意识到话里的不妥之处，“抱歉……果然，我已经有点体会不到人类的感情了。”

在克莱登斯听得云里雾里时，珍妮抱着膝盖对他笑，“你可能认为我的话跳跃性太大，但这个没办法，严格意义上说，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因为默默然，我在16岁那年就死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仅仅是一个媒介。”

珍妮挽起袖子，洁白的手臂关节处，是明显的玩偶关节。

在克莱登斯好像呆了的表情下，珍妮接着说，“我说我愿意你，这句是实话。我说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就离开你，这也是真心话。我一直认为选择是双向的，你情我愿的才算圆满。”

“如果你仍心有顾虑，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她说，“克莱登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为你的选择负责。”

克莱登斯沉默地看着珍妮，他被一连串的话刺激到，说，“可我们才认识一会，珍妮，即使我说我可以把信任交付你，但你……你，你太快了。”

“你知道吗？这种好意，这种明显不作伪的好意，在我过去的人生里不曾出现，而现在，就在现在，它出现了，廉价得让我以为我的过去像个笑话。”克莱登斯捂着脸，“你让我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呢？我能有什么新的希望吗？”

“你高高在上，宛若神明施舍蝼蚁般随意……”珍妮茫然无错间，听到了哭腔，“你让我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接受？”

为什么不早点？如果早点的话，或许就不用受那么多苦，成为现在连自己都要唾弃自己的人类。

珍妮感受到了流露出的黑雾里的负面情绪，她沉默了一会，选择抱住克莱登斯。

“没关系。”

“没关系。”

“没关系。”

有些时候，茫然无措的人，需要的仅仅是拥抱，还要一句安抚。

珍妮的怀抱很冷，冷到克莱登斯都颤抖起来。突然获得希望的他仿佛更无助般蜷缩在角落，任凭珍妮拥抱他，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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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不能完全理解，即使是相似的苦难，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克莱登斯的痛苦珍妮或许能回味一些。但真要到感动深受的程度，那也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