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奕,时辰不早了,我们……”
天色渐暗,日薄西山,暮色苍茫,飞鸟归巢。橙红色的热烈的晚霞烧红了整片天空。那晚霞落在整座月城上空,将整座月城染得通红。
那红色的霞洒落地面,爬上了屋子,树木,爬上了路人衣裳,也爬上了来来往往少男少女的面颊。
“嗯……就近找个地方凑合一夜吧。”
南奕面颊微微泛红,他悄悄瞄了好奇得东张西望的女孩儿一眼,叹了口气。
客栈。
两人挑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落座。
“南奕,你说……这客栈里的人会知道那万年蛊王在哪儿么?”她嫌弃地拈起油腻腻的茶壶,给南奕倒了杯水,“若那万年蛊王当真是这芜疆的镇国之宝,这芜疆人对它应该很了解罢?”
南奕用帕子擦拭了那张小方桌。
雪白的帕子被染黑,沾上了一层油腻。
两人不约而同地蹙眉。
“郡主,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计较的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沂俐点燃了桌子正中烛台。
熹微光芒照亮了两人面庞。
沂俐惨惨笑了:“不计较。”
“那船舱是时间匆忙,来不及收拾,并不是南奕有意为之。”
他答得诚恳,沂俐也只是耸耸肩,毫不在意地将这一件事翻了过去。
“我知道。”
她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好奇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少女:“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
她盯着一位绿衣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忍不住咧嘴笑了。
南奕望着她好色的模样,无奈笑了,好意提醒道:“郡主,嘴角收收,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沂俐悻悻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瞄到两桌距离外一身着黄衣男子。
她扯了扯南奕衣袖。
“他怎么也在这儿?”
南奕怔住。
他压低声音:“郡主。”
女孩儿迷迷糊糊地仰起头:“嗯?”
两人都盯着那黄衣男子。
“郡主,今日……要不咱们就先别投宿了……这月城鱼龙混杂,你我都没有带护卫,若是遇上刺客……”他垂眸,紧紧捏着那陶土烧就粗劣油腻的杯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逃出生天。”
那黄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回首。
南奕摁着沂俐的脑袋,将她按在了桌底。
一声“哎呦”尚未喊出口,她的嘴就被紧紧捂住。
沂俐只能瞪着他。
你干什么?
那你喊什么?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躲着他?
你就不怕他伤着你?
沂俐示意他放手。
“若是他见到那一白一黑两匹马,岂不是就知道我们也在这儿了?”
两人趁着那黄衣男子背对着角落里这张桌子的功夫,猫着腰,一溜烟儿逃了。
只留下店中小二端着两碗面,迷惑地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桌子。
“咦?刚刚那位要了两碗面的客官去哪儿了?”
“什么要了两碗面的客官?”
那店中小二虽然憨憨的,但在这月城人多眼杂的城混了许久,却也变得精明了起来。他看着眼前黄衣男子与先前那一男一女两位客人都气度不凡,也隐隐约约猜测三人身份尊贵。
贵人之间争斗,还是不要牵扯到自己的好……
他谦卑地笑了:“许是小的刚刚看错,惊扰了这位客官,那小的就在这儿给这位客官赔个不是……”
黄衣男子眼神风流放荡却又阴鸷狠戾。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哦?看错了?”
那小二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看他,却又强装镇定:“想来是看错了。”
黄衣男子冷冷瞄了他一眼,大步流星走出了那客栈。小二见他走了出去,松了口气。
若是眼神能杀人,刚刚那位的眼神早就把自己的魂魄夺去,并且把自己剁成了肉泥……
他擦去额角冷汗,取下搭在肩上的抹布,匆匆忙擦拭了那积满陈年油垢污渍的方桌,很快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从客栈后门出了客栈,牵了马。
客栈后的小路上并没有很多人,两人纵马疾驰,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